展览现场 2009-10-30 14:59:23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何桂彦 点击:
中国的整个历史到今天都和苏联很相像。土地要成就革命,还要成就政权。苏联在实现工业化的过程中牺牲了农民的利益,中国也一样,要实现工业化的变革就不得不牺牲农民的利益,在城市化的进程中就更加地牺牲了农民。

                               

(一)

     何桂彦:近两年,你相继推出了几件大型的装置作品。《工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最初的创作意图是什么?   
  毛同强:四、五年前就在思考这件作品。作品产生的动机应该是第一步的,此前,一直在考虑怎么使用现成品,开始时面对的是一个工具,就是说一个物理性的工具。但是,后来发现,没有任何工具是纯粹的,它们都负载着意义,而且这些意义有时会显得非常神圣和庞大,比如,工具就可以涉及到一个群体,一个阶层,一个政权,应该说,从苏联传过来的意识形态一直在影响我们。


     何:你是说作为镰刀、锤子的工具已经被意识形态化了,而且,这个意识形态化的方式是从苏联借鉴过来的,至今仍产生着影响。
  毛:这种影响是挥之不去的。


  
     何:于是,你想利用装置的方式来呈现这种影响。
     毛:开始也做过一些平面的作品,但感觉这种表达过于直接。


   
     何:平面的是哪一类,是架上绘画?它们是什么风格?
  毛:就是画,有点像波普,因为作品中出现了一些来源于消费文化的图像。


   
     何:介于“文化波普”与“政治波普”之间?   
  毛:是的。和过去不一样,在今天的语境下,一种最时髦的说法是超越意识形态。然而,在我的理解中,意识形态是一个软性的东西,虽然它变化很快,但还是影响着我们,左右着我们的生活。


   
     何:以前的意识形态能直接左右现实生活。表面上看,今天的意识形态话语虽然有所淡化,但并没有消失,它被其他一些话语“隐藏”起来,并通过一些间接方式来影响我们。
     毛:依然是存在的,但要用视觉艺术的方法去解释这个问题仍然有一定难度。我最初的想法是想还原一个现成品的物理属性,工具就是工具,去掉人为赋予它的使命感和象征意义,物就只是物。后来我就开始收集了。

   
     何:什么时候开始的?
     毛:三年前,2005、2006年左右。

   
     何:总共收了多少件工具?
     毛:有三万件。

   
     何:这是一个庞大的数目,而收集也会成为一项艰巨的工程。是从全国各地收集的吗?
     毛:对。我最初的想法是想沿着长征路线,从江西到陕西,一路收集过来。后来,我又觉得这个有点做作,觉得没有必要去强调工具本身诞生的过程,相反,重要的是去呈现,作为现成品,它们是如何被赋予意义并且怎样影响我们的。

   
  何:这里涉及到两个问题,一个就是现成品的概念,物即是它本身;另一个是,如果放在社会学或政治学的背景下,镰刀、斧头实际是农民和工人的化身,它们能体现共产党内在的政治诉求,毕竟,新中国的建立是不能绕开工人和农民在当时所做出的贡献的。尽管《工具》是一件装置作品,它却有很强的政治指向性。
     毛:工农联盟是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经典人群的集合。从国家建立的角度讲,在最初打天下的时候,民众实际就扮演着工具的角色。

   
  何:问题就在于,当把这些收集来的工具放在一个整体的空间中,量变产生了质变,它们形成了一个新的整体。然而,从堆放的方式上看,它们又好像是被遗弃了的。如果做眼于整体,这些工具又是无名的,换句话说,这些个体已经消失在整体的叙事中了。你的作品有没有一种政治诉求?
  毛:抛开工具的物理性能,这些镰刀、锤子实际代表着一种价值体系。不管大家承认还是不承认,这个价值体系是被建构起来的。但是,我要指出的是,在今天,这个价值体系已经不存在了。

   
     何:可不可以从两个角度去理解,一个从物理的工具层面讲,在今天这个日新月异的高科技时代,这些工具已经被先进的技术、机械所取代了。另一个方面,这件作品还涉及到对一种价值体系的追忆,因为这些工具本身是代表工农的,然而,在今天的社会结构中,社会的主体已经是中产阶级而不是所谓的工农,他们已经被边缘化了。能从这个角度去解读这件作品吗?
     毛:可以。至于说在今天这个社会变革的大背景里,其实早已重新洗牌,在利益再分配的过程中,工农实际出局了。就像你说到中产阶级,中国其实没有真正的中产阶级,但有这么一种生活方式,真正的中产阶级只是一个很小的群体。

   
     何:《工具》虽然是一件装置作品,但它有着强烈的批判性?
  毛:是,批判性是肯定存在的。《工具》给人更多的是一种宿命的感觉。

   
  何:从展览堆放的形式上看,“工具”已经被遗弃了。这或许就是你所说的一种宿命感。追溯20世纪的中国近现代史,“辛亥革命”以来,不管是国共合作期间,抗日战争时期,还是解放战争阶段,包括建国后,“工农”都是社会变革中的主体。然而,在今天的社会中,虽然“工农”在被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进行表述时,他们仍居于绝对主体的地位,但实际上却被边缘化了。这也是整个社会结构发生巨大改变后产生的一个必然的结果。
     毛:主要是社会结构发生了变化,今天,当代社会已完全物化了。在一个物质世界里,利益对于任何集团都是非常重要的。然而,在整个利益分配的过程中,“工农”恰恰成为了弱势群体。

   
     何:在“意派”展上,我看到了你的另一件作品《船》,这件作品跟《工具》有没有内在联系?
  毛:《船》仍是用最基本的工具做成的,非常的具体,但多少有一点悲悯的情怀在里边,同时,船也可以具有多重的意义,比如,帮人度过苦难,船和水之间形成的互动关系……


     何:一方面,在古代,我们就有“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说法。另一方面,由于“船”是由镰刀、斧头组成的,因此,这艘船不仅是一件艺术品,也可以具有某种政治象征,因为中国共产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就是在船上召开的。在创作之初,你有这方面的考虑吗?   
  毛:有悲天悯人的诉求。船本身没有意义,但船和水形成的意义很重要,水可以把船托起来,也可以把船掀翻,这是一个辩证的关系。我们回顾历史上所有的成败、得失,然后再来看当下的体制,几乎我们今天面临着相同的问题,即中国民众与政权体制保持的那种特殊的张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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