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one I Have Ever Slept With 1963-1995
对于翠西艾敏,我知道多少呢。
在1997年的作品Everyone I have Ever Slept With 1963-1995(1963年至1995年间曾经和我睡过的每一个人)里,艾敏在一顶蓝色帐篷里绣上了与她睡过的102个人的名字,这其中包括她的性伴侣、双胞胎哥哥,以及两个流产的孩子。这顶蓝帐篷亮着灯、敞着门,但是你得把身子探进去才能看见所有的名字。你受邀进入她内心的隐秘。
在一段有关这件作品的展出视频上,一位游客跪在地上,将整个上半身都探进帐篷内,而后她从帐篷内退出来,转过身,神情茫然。艾敏的袒露不假掩饰与修辞,但在这里,每一个名字的具体所指已不是重点,她对人性和生命近乎严酷的省视态度更叫人动容。每一个细节都不遗漏,因为它们确实存在并发生作用,在肯定与质疑的不断争辩中得以看清自己,她才能够继续。
My Bed
1998年,My Bed(我的床),她好像把你的电视秘密连接到通向她房间的监视器,没有提醒、不打招呼,你一打开电视就看见了,她没整理的床铺,散落在周围的伏特加酒瓶、药盒、空烟盒、破拖鞋、用过的避孕套、有血污的内裤、卫生巾,无法摆脱、抗拒无效,你觉得被入侵的不是她的房间而是你的内脏,你的第一反应是自卫。
这是一种想象,我想象在这件作品四周围观的人群,这其中也有翠西艾敏自己。这个时候,她已经变身为自己的旁观者,观看这件作品里的自己,观看围观的人群。
在这之前,不知道艾敏已经在暗处与自己对峙了多长时间,才能够将自己的恐惧、软弱、矛盾、堕落全部坦白。对于生命沉重而黑暗的真相,看不见的人得到盲目的乐观,看见的人可以掩饰,可以辩驳,也可以逃避,艾敏却选择与自己针锋相对,她的记录与回忆像是一次自我救赎和清洁的仪式,艾敏以赤裸为镜,盘问自己,从而也将所有观众带到真相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