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今昔是何年I 布面油彩 120x80cm 2005
然而,这一切不能说她仅只停留在对直觉、知觉浅层的感性表达。在这些感性表象下面,沁渗、潜隐的是她对社会、生活情境的理性反思;体现的是女性对自我的个人关怀,是女性渴望被爱,希冀幸福的心声与心迹表白。从她的《蒹葭》、《愫香》、《龛中日记》、《泡沫情人》系列作品以及最近展出的“荼糜花事”一系列作品中可以窥见,这些彰显女性敏感特质的作品,从另一个侧面也是对“男权社会”的一种默默回应和娇滴滴的宣泄,折射着女性自身的价值存在。
她的作品具有抒情诗般的“易读性”,并不晦涩难懂。伊慧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从其《蒹葭》和《愫香》系列中,可以看出她多多少少地受到90年代曾在天津美院任教的蔡锦女士在表现题材和油画技法方面的影响。蔡锦的《美人蕉》系列作品曾引起画坛和学界的关注。伊慧也喜欢以花花草草作为表现对象,但她所表现的花草好像没有理论家对蔡锦的《美人蕉》系列作品的阐释[1]那么深刻,她对所选题材没有那么深邃的哲理思考,也没有太多的隐喻和暗示,着意更多的是作品中唯美的物象,多变的物形、绚烂的色彩、线条的构成,以及笔触、肌理的耐看性。我想这和伊慧的个人阅历和追求有关。
艺术是梦,也是生活,是生活的梦工厂。伊慧也追梦、寻梦,她曾追寻弗勒伊德诠释的“Libido”(利比多)以及与生殖崇拜有关的,原始冲动的梦,如《奔向桃花岛》系列中对花卉的性器官化描绘。但她更多的还是寻觅诗词意象中的梦境。如徐志摩《再别康桥》、《诗经·蒹葭》中那唯美诗意的寻梦。她载满一船的星辉,向心灵更深处漫溯,在朦胧的月光下,星辉斑斓里,在飘渺的瑷叇中放歌。在诗意的梦境中,她既“在场”,又旁观。
“在场”是作品中不乏她淬取生活中自己的身影,如《蒹葭》、《龛中日记》、《泡沫情人》以及新近展出的“荼糜花事”等系列作品中清纯曼妙的少女形象,这些少女的原型大概就来自她本人,她不排斥自恋、喜欢“秀”自己,这种自恋不是病态的,也没有诱发男性对女性躯体偷窥欲和性幻想的肤浅,虽然形象并非完全具象。《空镜子》系列作品中的少女在那腻腻的,甜甜的笔触和色调里含蕴着丝丝的迷离与幽怨,泄露了她对青春逝去的无奈与怅惘;《笼彤云》的期冀,《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柔情似水的焦急企盼,《香消玉殒》与《露浓花瘦》对爱情生活的献祭。而在空间漂浮的人物形象给人一种如真似梦的虚幻感。
在其作品中,我们还常常能见到飞舞的蝴蝶、蜻蜓,朦胧的月,闪烁的星星抑或是萤火虫,还有竖琴等物象的点缀。这些周遭的景物,或许得自她亲历的生活经验和直觉感悟,是日常所见、所忆、所悟,但而更多的则可能来自她的所幻所想,所思所梦。在她以少女形象作为表现主体的作品中,如“荼糜花事”系列作品中的《情书》、《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等,往往有着枝枝蔓蔓萦绕缠结的藤蔓类植物。这些藤蔓与画中人的情感世界纠缠在一起。她就沉溺在对爱、对情的痴迷与陶醉中,用那藤、那蔓编织着莫名其妙、绕指缠心、温香萦绕、不可名状的情愫。快乐喜悦、激情陶醉、彷徨迷惘、失望无奈、痛苦不安、神经质等情思就如同那藤、那蔓,剪不断理还乱,令人牵肠挂肚、百转回肠。而她对刻骨铭心情感碎片的重温,对爱、对情、对逝去时光的陶醉与留恋、困惑与怅惘,所有的娇吟低叹、凄恻入骨,自言自语般的倾诉,令你不得不俯首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