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当代艺术史存在着学理上的自相矛盾,但现实中,被赋予“当代艺术史”概念的著作不少见,例如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吕澎的《中国当代艺术》,深圳美术馆艺术总监鲁虹的《越界》等。
西安美术学院教授彭德并不排斥“当代人写当代艺术史”,在他看来,当代艺术史的写作至少为艺术家、批评家、策展人和收藏家提供了思考方向和参考依据,至少为市场提供了专家意见,使其降低盲目性。但彭德坚持认为有些人不能写史,“首先艺术家不能写史,策展人写史非常危险,批评家写史也不适宜。当然也有一些自我控制能力特别强的人,比如说吕澎、鲁虹,他们在写史的时候清楚自己作为策展人的形象,清楚自己作为批评家的个人趣味,但这毕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吕澎的《90年代中国艺术史》,写得太冲动、太匆忙,遗漏太多,历史著作应该在很平静的长时段里才能写好、写到位。这就出现一个问题,既然当代艺术史写当代,你是当代的参与者,你是当代艺术的组成部分,不可能在不匆忙的状况下写出来,关系很难处理。”
你凭什么来书写当代艺术史?
按彭德所说,艺术家、策展人、批评家都不适合写史,那么还有什么人能来写当代艺术史?“实际上把艺术史的路给堵死了。”孙振华承认彭德的本意是要寻求一个客观、全面、排除个人色彩的当代艺术史书写模式,但排除了那些最了解艺术的群体后,谁又能写当代艺术史?好的艺术史的书写标准又是什么?
“无论是艺术史还是文学史本身就是一种权力。”李杨以文学史的书写为例,令当代文学史书写者困惑的一个问题在于,他们必须定义什么是经典,什么样的作品、作家才能写到文学史里?“你写哪一部和不写哪一部怎么选择?这就是文学史的权力。以前没有这么清晰、强烈地认识到文学史是一种权力,因为它确定了经典、确定了规范,它对文学进行了规训,赋予文学以意义,实际上在定义文学。”
从这个角度说,当代艺术史的书写更包含着一种话语权力、确立规范者地位的意义,书写当代艺术史的同时似乎也在朝着指点江山、执牛耳者的权力颠峰攀登。问题在于,凭什么你书写的艺术史能够占据话语的制高点?你用什么样的标准、方法来书写当代艺术史才能获得广泛的认同和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