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石屹曾说,时代把几乎每个人都逼成了商人。方力钧则在骨子里天然具有商人的才能,这从他和媒体的关系就可见一斑。方力钧对媒体十分友善,甚至彼此的利用程度可以说是水乳交融。一位意大利纪录片导演为方力钧拍摄了两部长片,原因仅仅是他的配合。他把方力钧比喻成猫,既十分妩媚又十分狡猾,平时睡眼惺忪,碰到猎物才眼露凶光。方力钧的画和他几乎是共同品牌,他每隔三五天就要请人把头上不多的草割干净,以保持他的纯净鲜亮的光头形象。他在媒体前经常“谄媚”地摆出自己画中人的姿势,或打哈欠或眯眼或做鬼脸或傻笑,这些举动无非是为了加强他和他的作品的品牌力。他的插科打诨和疯疯癫癫看起来张狂,却是精心设计的。经济基础早就是达到绅士阶层的他看起来还得像“流氓”,正如成名后的垮掉派诗人金斯堡还得胡子拉碴地住在格林威治村一样。
方力钧有很多朋友,而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当属栗宪庭。栗宪庭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就已经是中国官方权威杂志《美术》的编辑,此后长期担任策展人和批评家,中国最重要的当代艺术家几乎都受到过他的提携。他在中国美术界的地位相当于李陀在文学界、甘阳在学术界的地位,甚至更为重要。方力钧初到北京就结识了这位邯郸老乡,并且很快“打得火热”,这是渴望接近栗宪庭的青年艺术家所不能想象的。
方力钧即使在最赤贫的岁月里在朋友们中间还是乐呵呵、笑容灿烂的,甚至是最会搞恶作剧的。方力钧不愿意让人看出他的困窘,只表现他的快乐和机智,所以他的人缘在艺术圈中是最好的,很多人很早就看出他会是所有人中最成功的。方力钧在老外中也有很好的人缘,这些友谊为他赢得了很多机会。
方力钧用很多手段来维系一些重要的友谊,其中一个是他在SOHO现代城3楼开设的餐厅茶马古道。这个餐厅可以说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座上客有潘石屹、张宝全等地产大老,有崔健、顾长卫、张元等艺术家,也有洪晃这样的媒体人士,它已经成为中国艺术家重要的聚会地点。茶马古道提倡在大众生活中渗透艺术,现在已经开到第六家,可以说是方力钧开发的艺术衍生品吧。
对于艺术家生存空间的营造和拓展,方力钧也非常敏锐。从圆明园到宋庄,方力钧都是先行者。方力钧还曾经以自己的艺术品和策划参与到顾长卫的电影《孔雀》和张元的《绿茶》中。可以说,方力钧在商界和文化艺术界的积极活动极大地提升了他的影响力和生存空间。方力钧的痞子形象和“痞气”艺术品长期以来饱受争议,但他非常善于享受和利用这些争议,连赵文卓诉方力钧的“还我阳光”案和小堡村村民诉方力钧违法购买宅基地案都强化了他的“玩世现实主义”风格,给他的艺术家形象加了分。
和很多艺术家的激情四溢截然不同的是,方力钧非常理性、冷静地对作品进行策划和创作,在创作之前就十分注重客户的接受程度和作品的传播效果。而这正是营销的真谛。长期参加欧美主流艺术大展的方力钧深知,尺幅狭小的架上绘画根本不具备视觉冲击力,只能被淹没在成百上千的同类作品之中,于是他决定以创作尺幅巨大的画作为主。我们可以想象,当一个比我们的身体还要巨大的光头耸立在我们面前时,我们会感受到怎样的震撼。因此,方力钧需要巨大的、厂房式的,甚至是如同“飞机库”一般巨大的画室。于是他瞄上了宋庄小堡村的宅基地,成了第一位拥有巨大画室的中国画家。现在的画家们就算有了比方力钧更大的画室,也不得不承认方力钧的画室永远是最“牛逼”的。和第一次参加全国美展一样,在每次展览之前,方力钧都要到现场踩点,观看他画作的位置,猜测观众可能的反应。传播对他来说和制作一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