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目前的艺术环境中,地图的概念是很重要的。就像艺术家们善于用色彩来掩盖画布一样,理论家们也善于用地图来掩盖事实。乔治•路易斯•博尔赫斯写过一本书叫做“论科学的精确性”,其中提出了关于地图的寓言:一个帝国制造了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拥有和真实领土一模一样的面积和细节,随着帝国领土的扩张或缩小,这张地图也随之增长或者损坏,当这个帝国突然崩溃的时候,所留下的就只剩这张地图而已。鲍德里亚在他的“拟像与仿真”中,为这个寓言做了著名的解读,并由此将所谓“后现代”理论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今天,人们实际上都生活在那张地图里——那个对真实的模拟中。真实本身已经渐渐消逝了,人们关心的只是那张地图而已。”
当地图的概念成为一种成见,一种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认可的真相,一种辩论时的“掩体”,一种思考的盲点的时候,每个地方的艺术家都常常会被迫,或自愿,或不自觉地依附在同一张地图上,理论家们则精心地粉饰着这张地图,而忽略了地图下那个真实的荒漠。
语言本身也是一张地图——后现代学者们对巴茨所宣扬的“文字的力量”坚信不疑,对福柯所讲述的“语言提供自由”顶礼膜拜。后现代的理论家们相信文字,相信概括,相信语言自身的真实,相信一切表达所及的荒谬,进而相信文字所书写的历史,而不再相信历史。——“拟像不是在揭露真实;而是在揭露虚无。真实的只有拟像本身。”(摘自“拟像与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