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家廖雯和批评家栗宪庭
问:你如何看待女性艺术家被边缘化的问题。
廖雯:首先,我认为“边缘化”是个很“西方”的说法,在中国文化语境中,我觉得用“忽视”更贴近现实状态,而且,对女性的“忽视”,不仅是艺术圈子,而是整个社会,不仅过去,现在依然存在问题。我这样说,很多人会不以为然,说现在女性都想做什么做什么了,怎么还能说“忽视”?这恰恰是问题所在,半个世纪的妇女解放,以及近三十年的改革开放,谁要还敢说不让女人做她们想做的事情,那恐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然而,有多少女人真正懂得她们“想做什么”?有多少女人真正思考过她们“想做什么”?又有多少女人真正能过把她们“想做什么”坚持到底了?就整个社会而言,有多大程度重视女性自身“想做什么”了?所以,如今的“忽视”从根本上是观念上的。其次,我认为女性不是“被”某些男性忽视的,女性艺术家也不是“被”某些男性艺术家忽视的,这不仅是“性别”的、刻意人为的问题,有着很深远的历史和文化的根源,需要改变的是整个社会的观念。每年快到“三八妇女节”的时候,女性的活动就多起来,重视还是忽视?
问:作为活跃在当代艺术领域中的女性艺术从事者,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廖雯:实在谈不上“活跃”,因为“女性艺术”我做得很“孤独”,这就是我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扩大到社会层面,只就当代艺术圈子谈这个问题,这种孤独感来自两方面。一方面是学术层面的忽视。“女性艺术”作为中国当代艺术的问题1990年中期就出现了,十多年来,虽然时常被人提起,也不乏男性批评家出面为女性艺术家写文章,策划都是“女性”参加的展览,但女性艺术作为一种特别的现象和问题在当代艺术中的价值,却很少有人深入探讨过,基本上没有学术层面的关照氛围 。关注女性不是一个照顾“女性品种”的标志,不是一个时髦的应景噱头,更不是一个学术圈地的名目,尤其不是一个“笑话”。我几次参加“批评家论坛”,不谈女性问题我还尚可有点学术身份,一谈女性问题,一些“同行”就变得不自重起来。古人说“道不同不相为某”,我理解此“道”更多指的是人格和教养,而不是行业和观点。另一方面是女性艺术家的自我忽视。
问:比较外国女艺术家 ,中国的女艺术家有什么独特性。
廖雯:这个问题比较大,也比较复杂。“外国女艺术家”涉及面太泛泛,我们把参照定义为“西方女性艺术家”,中国女性艺术家也曾一度很受西方女性艺术的影响,包括我本人。1990年代中期到2000年代中期这十年,我的观照重心都是“女性艺术”,然而我发现,“女性”、“女性艺术”、“女性主义”、“性别差异”等等,这些我在做女性艺术批评经常使用的词(不止女性艺术),带有不可分割的西方文化血统,在观照中国文化血统的艺术现象时,从根本上是无法深入和贴近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不断还原我自己的文化血脉和感觉。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中国女艺术家的感受和表达方式,往往以个人的、内心的、感性的、生活的体验为出发点,我最近做的两个展览《心纠手结》、《空空》,都试图表达我对中国女性艺术方式的重新认知。
问:在市场操作方面你会有意识地加强性别色彩吗?
廖雯:艺术市场是另一个行业(不是我的行业),我完全不懂,更谈不上“操作”。从一般“常识”上看,艺术市场很大程度上要受到市场规则影响和制约,而“性别”是一个文化层面的问题,即便是对市场有影响也应该是间接的,无足轻重的。
答《画廊》记者问(廖雯)
【编辑:丁晓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