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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已经注意到,随着国际与与市场力量的全面界入,整个90年代的当代艺术已经演变成为了一部放弃本质主义与人文传统的情境描述。社会集体、知识界与艺术界在这个时候并没有一个确定的声音,去告诉艺术家在这个时候应该以什么样的文化理想来应对艺术创作背景的复杂性。就是在学校的时候,由“玩世现实主义”和“政治波普”衍生出来的艳俗艺术的趋势正在泛滥,事实上,这个趋势的真正象征,是艺术彻底地失去了任何角度的价值影响力,个人主义的性质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所谓个人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生命整体的垃圾。张小涛没有说过他当时是否理性地意识到这一点,不过,以后我们在他的作品中能够看到这个感受的具体化与悲剧化。摆在1996年从四川美术学院毕业的张小涛面前的问题显然是具体的。对这个背景的复杂性,张小涛很久以后是这样表述的:
无论是商业,还是学术,每个人都逃离不了时间无情的审判和考验。推动今天艺术的发展到底是泡沫市场,还是艺术内部的动力呢?艺术在今天如果还有意义的话,或许是我们对这个崩溃和迷狂时代的质疑和追问,是我们用视觉编码这个混乱时代的信息,告诉后来者我们今天的种种精神痕迹…… 但是有谁还在追问历史、现场、个人的心灵呢?艺术依然还有穿透时空的神奇力量吗?究竟当代艺术发生了什么?(张小涛:《绘画的抗体——浅析中国当代新绘画语言特征》2006年)
张小涛带着问题从有社会主义工业化历史的重庆来到了成都。他发现另外一个基本的事实:后工业文明在将历史变成残留的物质记忆的同时,也在加速催生一种新的表面的消费主义的狂欢情绪。而这种情绪在商业化和开放程度更甚于重庆的成都显得更为外在。历史与记忆如同他儿时溺水的情节一般挥之不去,而商业城市的消费狂欢却在泯灭心灵的真实需要。因此:记忆不可再生,因为其正在走向工业时代的废墟;心灵不再受到肯定与重视,因为在消费主义的热情面前“心灵”将是一个老土的词汇。什么才是这个时代的真正需要,而艺术本身又应该如何去发现和肯定这些需要?
张小涛开始对“表面化”的物质消费热情进行他个人主义的批判。他保持着关怀与拷问,但是,这个时候不再有可能从他的老师那里知道的“宏大叙事”的角度来观察问题了,在论及自己的作品时,艺术家说:
1997年画的《蜜语婚纱》系列、1998年画的《快乐时光》系列,我以中国大陆最为流行的婚纱作为图示选择。为强调文化的公众性和媚俗性,又加入了卡通化的天使和猛兽、怪鸟等荒谬的图像,对流行婚纱进行巧妙的个人化篡改,把不相干的因素进行并置重组,加强荒谬性和隐喻、象征。只不过在平和之中表达了人群背后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