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段话,写于一百多年前的欧洲,涂尔干说的欲望与道德沦丧之间的联系,在张小涛的作品中尤其显得精确。经过艺术家的演练,将这种中国以其过了时的体系,迅速调整诸如计划经济体制所造成的紧张态势,反映在了他的画作中。
近两年来里,张小涛越来越多地以害虫——臭虫、蝙蝠、老鼠和它们的同类,作为北京居住者的替身。04年作品《蚂蚁搬家》是这样的:24只小蚁拉拽3只浮肿的蟑螂尸体。画作以其2×3米的面积,营造深沉凝思的氛围。鸟瞰式的作品,要求观众与画作拉开一定距离,蚂蚂蚁们并未占据整幅画作,但蚁为食亡的挣扎大致可见。是无奈的见证,但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在张小涛近来的大部分作品里,既井井有条,又意识不清的昆虫们以其莽撞的暴行,追求它们的欲望;这是一种毫无道德规范,强烈而具破坏性的暴力。在06年作《蚂蚁搬家之三》里,高速路桥下,铺好没多久的混凝土上,聚着一群芝麻大的蚂蚁,扬言要霸占那儿的每一方寸。是一幅画着歪斜,逐渐模糊无边际的地平线,和压缩水泥的格子网作品,画面笼罩着观众,未知远处无非是不停地重复,这让人感到不安。
06年创作的《暴雨将至》,是他新作中最耀眼的一幅,垂直的画布上,优雅的绘画笔触,类似抽象作的风格,体现出中国水墨画的特征。这副画大胆地将姹紫嫣红和蓝调色调和在一起,描绘了一群怪异,绝望的蚂蚁,它们狂乱的行为回避着问题的实质:是暴雨来袭前,这帮疯狂忙碌的蚂蚁,还是本身就如暴雨般的蚁群该让我们感到恐惧?
最近,群体论引发了从昆虫学,到人工智能及商业计划领域对昆虫,尤其是蚂蚁行为的关注,人们发现适应能力,而非固定的社会角色,成了生存与成功的最佳典范。在艺术领域,这种新型组织典范的可能性,也正在被探索:在费城织物作坊博物馆里主题为《群》的展览组中, 陈列画家们风格各异的作品——包括朱莉梅雷图,保罗法伊弗和柳幸典——以及对群体论感兴趣而引发的各种问题。正如博物馆馆长爱伦?鲁普墩和爱波特?米勒解释的那样:“人们对群的痴迷,反映出当代人对自然,政治和社会生活的一种观点——支持无计划和分散组织方式的一种观点④。”
已泛滥成灾的蚁群在张小涛的最新画作里随处可见,画作整个沉浸在蚁群的贪婪之中。然而,它们也勾勒出了这样个舞台,台上每个玩家的身份都随着社会的影响而不断变换。从这个观点看,张小涛形象化的比喻与斯坦福大学生物科学教授,昆虫学家黛博拉·戈登的研究不谋而合,这位教授还是研究蚂蚁行为的专家,他的研究促成了群体论和该学说的多种应用。戈登写到:
每只蚂蚁关于是否要变得积极,及做什么活动的决定,似乎并不是单靠一次大会,而是取决于个体间互动的模式。很明确的是,红色工蚁像是负责认可与统计——不是以数字的形式,而是通过如气味这样的感官暗示——并相应地矫正其它蚂蚁的行为。例如,一定数量的“蚂蚁劫匪”,在某特定时间碰到一定数量的“蚂蚁巡逻兵”,它们便会以上述的方式,“决定”展开搜掠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