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希腊,雅典城郊有一座精致的小花园。这里芳草萋萋,繁花似锦。在花草树木间,小径、喷泉点缀出迷人的诗意;四周的院墙,暗示出“人间”与“天堂”的那种泾渭分明。事实是它的魅力,更因它的历史而绚烂夺目。根据传说,这片土地最初属于一位名为阿卡得摩斯(Akaademus)的阿提卡英雄,这位英雄的声名源自一次与迪俄斯库里兄弟的巧遇。当时这对兄弟正在寻找他们的妹妹——刚刚被忒修斯诱拐走的大美人海伦,阿卡得摩斯向这对伟大的双胞胎兄弟透露了海伦的秘密藏身之处。而为了纪念英雄阿卡得摩斯的不朽功绩,后人以阿卡得米(the Academy)来命名这一地点,并一直对此抱持着某种尊崇的态度。
公元前400年左右,柏拉图成为了这座花园的新主人。在此,他建立起学园,且以花园的名字来命名自己的学园。正是柏拉图关于花园的创新性使用与命名,使得阿卡得米(the Academy)进入了人类文明的历史,成为了人类文化词汇中的经典。
在柏拉图之后,“学院”(the Academy)逐步成为了西方文化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学院”有门槛,更有一围“高墙”。在学院内,知识的荣誉与尊严得到了充分彰显,在这里,年轻的学子学习思考、尝试实践;而在院墙之外,学院享受着世人的景仰崇拜,学院的各种思想藉此得到广泛流布。“学院知识之树的硕果,必将得到世人享用”,这曾经是某种千百年来的社会信条。而在传统观念之中,世人对知识的分享,非但不会造成优雅的丧失,甚至还将救赎世人的灵魂,使之身心自由而充满理想。时至今日,至少,这仍应是学院传统的精髓所在。
人类的知识,从来就不是纯粹而毫无变化的;传授知识的学院,也从未希冀学生囫囵吞枣般地全盘接受。事实是自柏拉图之后的学院历史,更充满了性质上的不断变动、思想上的激烈分野以及专业系别的截然不同。经过千百年来的嬗变,现代意义上的美术学院已经成为了个性化和社会化两股力量的交合暗示:它既赋予了艺术家更高的威望,反映出学院与艺术家社会地位者间的某种相关性;又体现着个人的自由发展,和在社会性期望下集约化的学院教育体系间的矛盾纠葛。于是,源自从强加的文化权威中解脱出来的个人欲望,引伸出了形形色色的围绕着争夺权威性而展开的思想激荡与行动冲突,并落实为对权力的限制、对传统的反叛、对现实世界的认识以及对艺术家主体性的宣扬。
然而,就像大多数其它的人类产物一样,每所学院都拥有各自的历史,无论是成功,抑或是失败,都将是它们自我生命的组成,都是它们自以为傲的部分。与此同时,正如历史所阐明的那样,真正的“一柱擎天”只是痴人说梦而已,因为在以现代为背景的社会文化思潮的激荡之中,美术学院并没有失却其在社会教育方面的垄断地位,“反叛者”也借助于所反叛的对象,而创造出了一种被解放了的全新的创造境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