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的大量刺激使人的压力增加,以冷漠、疲倦、无聊等为特征的典型的心理状态已成为“都市病”的“症候”,并不断地渗透到艺术创作中。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发展变化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飞速的城市化进程。而中国城市化进程的特殊性(非城市人口基数巨大、城市化起点低而速度快、城市化面临复杂的国内外环境等)导致中国的城市化显示出人类历史上鲜有的复杂性。对城市化进程和都市文化的关注也因此成为当代文艺的一大主题。
艺术中对都市问题的关注往往采用再现的方式,或是对都市建筑(或城市风景)的再现,或是对都市中的人(或自我)的再现。在再现中,艺术家扮演的是“旁观者”的角色,像是本雅明笔下的“艺术闲人”,带着距离静观城市的重重幻觉(Wunschbilder);但与本雅明所谓的艺术闲人不同,中国当代的都市艺术家不满足于戴着审美的眼镜安然对待都市生活,而是常常以精英的身份表达着对城市变迁中个人生存状态的忧思。
本文将从都市空间和都市人的角度对当代艺术中的都市景观进行粗略的探索,进而探讨当代都市艺术更深入地介入社会的可能性。
都市建筑
中国三十年以来的城市化过程,是追求一体化的现代主义和追求个性化的后现代主义交织、混杂的过程,其结果是造就了两极化的城市景观:一方面,毫无个性的办公楼和住宅小区遍布全国,以极高的效率机械复制出大大小小的城市和乡镇;理性的功能分区和房地产商业开发的策略改变了城市的布局,白天车水马龙的CBD到了夜晚则恍若鬼城,而郊区化的居住区则因缺少便利的商业服务而显得冷清;另一方面,大小城市、乡镇纷纷涌现出体量巨大、造型夸张的各种“标志性建筑”,这些带有权力美学印记的后现代建筑物在其周围现实环境的映衬下具有超现实主义的梦幻色彩。
在曾力的摄影作品“北京照片”系列中,镜头对准普通百姓日常的居住空间的有《莲花小区》和《蒲黄榆二里3号》,前者是1990年代末的建筑,后者是1980年代末的建筑,虽然新旧有别,但都是无个性的现代主义住宅建筑。照片中“人”的缺席与此类建筑暗含的“去个性化”思想相呼应。“去人化”的建筑物仿佛散场后的舞台布景,“观众可以想象任何可能发生在这个舞台上的演出,荒诞的、戏剧的、悲剧的,所有这些又都仿佛顷刻间烟消云散,留下的是这个城市的无表情外观”(蔡萌,《景观摄影:中国当代摄影的一种类型》)。而这一系列中的《朝外SOHO》则显示了理性主义功能分区的后果——夜晚荒凉的CBD办公区,同样有舞台布景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