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就像您提出本地的企业家跨界一样,政府、艺术家开始跨界。
岳老师:对,因为我觉得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中国当代艺术发展了三十年,我认为它走出了一条可以说是有一定的反叛气质的道路。因为我们都知道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中国的当代艺术主要是从一个比较广义的政治运动和思想解放运动当中诞生出来的,所以他们一开始在整个八十年代跟中国的思想解放运动,中国的学术界、学生运动各个方面有着千丝万缕的机会,所以继承了跟政府之间反叛的基因。我们也清楚宋庄历史的源头是来自圆明园,当时圆明园跟政府的关系是有一定紧张的。正是因为圆明园跟政府的关系没有达成一致的情况下面,圆明园才遭到面临被摧毁的结局。后来才会有798和宋庄的诞生,它的整个脉络是这样的。
同样的道理,当走到了2010年的时候,我们要思考过去三十年的中国当代艺术,背后的思想解放运动,以及对政府反叛的气质有没有必要进一步地升华。因为我们今天面临的是一个不一样的时代环境,在三十年以前我们面临的是中国刚刚打开大门,在政治上面我们遭受到的是一个一边倒的西方民主自由理念的冲击。但今天不一样,今天的中国模式,甚至可以抗衡西方的模式。今天我们经常在争论华盛顿共识和北京共识之间的区别,但是这个具体我们就不谈了。这就证明今天中国所拥有的价值观缔造者的一种身份,至少是可以讨论的,并不是说它已经成为了一个价值观的缔造者。但是在三十年以前我们是被动的,我们打开国门的时候是以一个学生的姿态。首先时代背景不一样,回想三十年以前,艺术激进分子在埋怨我们的政府千不是万不是的时候,到了三十年以后的今天,我觉得他们要转变一下头脑。或者我们今天的70、80、90后的整个思维,可能跟他们三十年以前的50后、60后又有一定的区别。第二是思想背景,我们今天面临的是一个全球化和互联网时代,就是信息时代,还有资金、信息各个方面的资源在全球流动的一个时代。我们很难分清在做的一件事情是中国的事情还是全世界的事情,所以我们面临的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这个时代,我们到底跟政府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艺术和产业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甚至在三十年前当时大家只是讨论一个纯思想,艺术也是作为思想的一部分来呈现的。所以今天面临着还有一个艺术很有可能通过产业和它的经营本身就能够自力更生,我们在三十年以前希望政府可以给我们更多的空间,今天我们可以说我们已经拥有了很多空间。
另外在三十年以前,我们是作为一个非常谦虚的学生来拥抱西方的思想和艺术流派的,几乎在十年内引进了由于关闭中国的大门而被拒绝在外的全部西方流派。我们在十年内,通过实践的方式学习了一遍,在今天我觉得对于今天的80后、90后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我们今天只要想了解一个流派或者哪怕是今天正在发生的一个展览,甚至可以在北京就能看到这样的展览。即使看不到这样的展览,也可以通过互联网了解这样的一个展览,甚至可以面对面地跟这些大师在一起聊天。所以我觉得我们已经不能仅仅局限在一个盲目崇拜西方的甘当一个学生的姿态当中了。我们今天跟过去三十年所创造的有反叛气质的艺术,应该要有一个区别。我们可以说更加有一点历史使命感的话,我们应该要有勇气去对过去三十年积累下来的东西进行一个接棒。我们必须要在接到这个接力棒的基础上面开创一个新的格局和未来,这个是我们在2010年这个历史和地理的关头应该去思考的一个问题。
记者:所以您提出了本次艺术节的主题“跨界”,谈到现在跨界这个主题已经不单纯是艺术层面,包括我们国家这三十年来同样对一件事情的不同态度体现了它开发的程度。
岳老师:没错,我觉得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不能就艺术谈艺术,要在一个更加宽广和更加跨界的范围内讨论这个问题。这就是这次艺术节特别要关注的一个特征,就是艺术的事必须是在一个更宽广的范围之内,更加总的一个环境里边去讨论,这样可能对它的健康发展会更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