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在《无法估量之事物》表演中,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两人赤身裸体站在一个门口,公众要经过,就必须侧身从两人中间挤过去
长期处于母亲军事化管理下
1946年,阿布拉莫维奇出生于南斯拉夫的贝尔格莱德。叔公是塞尔维亚正教会的大主教,父母都是支持铁托的共产党游击队员,父亲后来成为二战英雄,母亲拥有少校军衔,做过贝尔格莱德革命艺术博物馆的馆长。
父亲在她18岁那年离家出走。作为一个敏感的少女,与母亲的关系深深地影响了阿布拉莫维奇的成长,摆脱母亲的精神控制、释放自我成为她走向行为艺术生涯的潜在动力。1998年,阿布拉莫维奇曾跟记者讲述,母亲如何“以完全军事化的管理方式”对待她和弟弟。直到她29岁,母亲还要求她不得在晚上10时后外出。那时候,已经在实践行为艺术的她,所有的表演都是在晚上10时前进行。“可以想象吗?我割伤自己,抽打自己,焚烧自己,几乎在火中丧命,这些都是在晚上10时前完成的。”“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力量,而我一样都不喜欢,因为它们都暗示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控制。”于是,寻求身心极限状态下的自我解放和某种自由度便成为她行为艺术创作的内在线索之一。
触目惊心的死亡旋律
从1973年起,阿布拉莫维奇就开始以自己的身体为试验材料,这一时期的代表作是“旋律系列”(Rhythm)。
1974年,在表演《旋律5》时,她在场地中央放置了一颗用煤油浸泡过的木质五角星。表演一开始,阿布拉莫维奇就点燃五角星,然后站在这颗星外,剪下自己的手指甲、脚趾甲还有头发,投入火中。每投一次,必勾起一段火焰。表演快结束时,她跃入熊熊燃烧的五角星内,结果,很快就因缺氧而不省人事。
事后,阿布拉莫维奇如此评价这一体验:“醒来后我很生气,因为我终于理解人的身体是有局限的:当你失去知觉时,你就不能控制当下,就无法表演了。”
在《旋律5》中偶然的表演失控给了阿布拉莫维奇新的启示,她决定在接下来的《旋律2》中继续探索无意识状态。
这次,她将表演分成两个部分。首先,她吞下一片治疗肌肉紧张症的药片,然后长达数小时保持同一姿势。由于阿布拉莫维奇的身体是健康的,吃下药片后,身体开始出现强烈反应,她感受到了身体的痉挛和一些不由自主的举动。尽管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动作,但是她的大脑是清醒的,她一直观察着所发生的一切。
10分钟后,当第一个药片失去效力后,她开始吞下第二个药片——治疗躁狂症和抑郁症的处方药。这种药会导致人的思维停滞,身体无法活动。尽管她的身体在现场,但是她的精神已经漂移,其实,那段时间,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记忆。这是阿布拉莫维奇行为艺术生涯中最早探索身体和精神关系的片段,后来,为了这一目的,她还专门来过中国的西藏,去过澳大利亚的沙漠。
阿布拉莫维奇一生中最为惊险的行为艺术表演,莫过于1974年在意大利那不勒斯的那场《旋律0》表演。她在一张桌子上放置了72种道具,观众可以自行选择使用。在这些道具中,有可以给表演者带来欢愉的物品,但也有剪刀、小刀、鞭子、枪和子弹等危险物品。她把自己交给观众,任由他们摆布。
随着时间推移,观众发现无论如何折腾,阿布拉莫维奇都毫无反应,便开始大胆起来。“这次经历让我发现:一旦你把决定权交给公众,离丧命也就不远了。”有人用刀子割破她的衣服,有人用玫瑰的刺猛刺她的小腹,还有人把枪顶在她的头上,直到另一个人看不过眼把枪夺走……在被人施暴的过程中,阿布拉莫维奇眼里已经开始有泪水,内心也开始充满恐惧,但是她始终没有做出身体上的反应。6小时过后,按照计划,她站起来,走向人群。担心遭到阿布的报复,所有的人都开始四散逃跑。
“欢乐并不能教会我们什么,然而,痛楚、苦难和障碍却能转化我们,使我们变得更好、更强大,同时让我们认识到生活在当下时刻的重要性。”多年之后,阿布拉莫维奇曾这样解读自己对于痛苦身心经验的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