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留了人类形体基础的前提之下,他对于画面的处理取得了类似涂抹、刮擦与覆盖的画面效果,这无法不令人由此联想到19世纪末盛行于欧美后来又传入20世纪初的东亚的画意摄影。但是,与19世纪的画意摄影所表现出来的对于绘画的仰视心态不同,Beat Kuert的画面虽然有着某种画意效果,但其美学上的目标恰恰与19世纪的画意摄影相反。如果说19世纪的画意摄影中的人体主题,意图反映一种作为上帝造物的身体的和谐之美的话,那么21世纪的Beat Kuert的新画意摄影(姑且这么说),要反映的恰恰是人类历经两个世纪后所感受到的巨大精神危机。这个精神危机尤其是通过身体这个场域表现出来。这是一个身体正在面临解体或已经支离破碎的巨大危机。他并不是要通过对于身体形象的篡改来达成某种美学目的,而是要通过这样的画面,来视觉化地印证一种发自身体内部的溃坏以及由此所获得表征的灵魂的不安。他的类涂抹效果,既是某种程度上的对于21世纪人类心灵焦虑的掩饰,也是一种展示内心冲突的直接的索引式的轨迹。如果没有这些痕迹,我们无法据此渐渐深入地追溯一个从欲望的再现而上升到倾诉精神危机的丰富的内心世界。而Beat Kuert的影像,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通过具有绘画性的身体形象所展开的对于生命与存在的严肃对话与视觉辨证。
身体,如他的作品所告诉我们的,其实成为了一个人类以之对话自我、探测内心的手段。同时,在Beat Kuert这里,身体也是一个以其对于欲望的斗争与妥协而令当代文化产生新的能量的振荡器。正如Beat Kuert的画面所显示的,身体当然会成为欲望来展示其强度的场域,也会成为欲望借身体具体化的空间。但是,与此同时,身体也是人类通过艺术来表现人如何驾驭欲望、人如何处理欲望,包括在影像中如何处理欲望的一种探索手段。也许,他是要以以欲望的影像来终结欲望。欲望在画面中成形、凝结、并且也在此终结。这也许是Beat Kuert通过他的独具特色的人体影像所要探寻的方向。
【编辑:丁晓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