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惊艳西博会之后,骆栋意识到了“十里红妆”的商标价值,遂申请注册了“十里红妆”商标。
然而骆栋没有想到,这个商标的注册,竟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2005年的一天,骆栋突然接到宁波“天一”商标事务所电话,询问他“十里红妆”商标可否转让,被他拒绝。
随后,宁海十里红妆博物馆向国家商标总局提出异议,要求撤销“裕昌号”的“十里红妆”商标。
据了解,宁海十里红妆博物馆的前身是宁海江南民间艺术馆,由宁海人何小道创办。2002年,作为浙江省民间博物馆首批“民办公助”试点单位,2003年,宁海成立了十里红妆博物馆筹建领导小组,组建十里红妆婚俗博物馆,目前已投入资金达五六千万元。对于宁海来说,“十里红妆”既是一张文化名片,也是一张旅游名片。
据介绍,“十里红妆”在宁海保护传承得较为完整,宁海民间收藏家何小道从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着手进行相关方面的收藏研究。近10年来,宁波市各级部门对研究、宣传、保护“十里红妆”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由宁波市宣传文化部门拍摄的电影《十里红妆》今年4月已在全国公映,舞台剧《十里红妆女儿梦》获得“五个一”工程奖。去年,总投资1.4亿元的十里红妆博物馆在宁海县开工建设,已经成为宁波市的文化标志。
而最令宁海方面担心的是:“裕昌号”注册“十里红妆”商标后,意味着今后宁海与“十里红妆”有关的一切文化活动,都不得出现“十里红妆”字样,这对宁海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在骆栋眼里,作为江浙地区特有的婚俗文化传统,“十里红妆婚俗”在宁绍地区是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的,并不归宁海专有。他认为,自己通过15年努力,收藏了万余件“十里红妆”藏品,目的是经营、传播越地传统文化,并没有任何商业上的打算。更何况,“裕昌号”早在2001年就已工商注册登记,并开设明清家具展览馆和越乡婚俗馆——十里红妆展,还在2002年的西博会上开展了“十里红妆,风雅钱塘”大型展览。而宁海方面却于2003年才成立十里红妆博物馆筹建小组。因此,“裕昌号”对“十里红妆”商标使用在先、注册在先,侵权之说站不住脚。
B.背后:两个民办博物馆的不同路径
虽然经过多方努力,目前“十里红妆”争夺战暂告一个段落,但通过这件事,却让骆栋看到了“裕昌号”未来的隐忧。
曾经,宁海十里红妆博物馆也和骆栋的“裕昌号”一样,是一家完全由个人收藏爱好者创办的民营博物馆。如今10年了,宁海十里红妆博物馆已经完成了另一个跨越——作为宁波市重点旅游工程,宁海方面的目的是把正在紧锣密鼓建设中的十里红妆博物馆,打造成宁波市乃至浙江省文化旅游新亮点。而骆东和他的“裕昌号”,依然挣扎在“从闹市到深山”的途中,
“裕昌号”始建于清代光绪末年,是骆栋的曾祖父创办的一家杂货店。1999年,只有十八九岁、还在诸暨民政局做小车司机的骆栋,迷上了明清家具收藏。2002年,已积累了不菲藏品的他注册“裕昌号”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并在诸暨西施故里展出藏品,成为民间博物馆“裕昌号”最初的雏形。
“裕昌号”在随后的几年里经历了几段很不平凡的经历。先是在老家诸暨举办展览一炮而红,后在有关方面力邀下迁至绍兴市区稽山园。2002年至2008年,在稽山园开设“百床馆”是“裕昌号”最辉煌的一个时期,成为绍兴展示越地文化的一个重要窗口和“江南风情看绍兴”的一大亮点。
然而,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一直困扰着“裕昌号”:由于没有自己的展出场馆,数以十万计的藏品或积尘于仓库,或处于颠沛流离之中。这几年,不论在诸暨,还是在绍兴,“裕昌号”其实是一个流动的博物馆。
“藏品要通过展示才能焕发出光彩,而我的绝大部分藏品却一直堆在仓库里。”看着自己辛苦收藏的宝贝藏在深闺无人识,骆栋在叹息之余常感到深深的困惑。
为了让“裕昌号”有一个真正的家,四年前,公司买下诸暨斯宅千柱屋旁边占地十余亩的一个茶厂,整修后作为一个临时博物馆。2008年,在与绍兴有关方面的合同期满后,骆栋带着他的“裕昌号”回到诸暨老家,在距离县城30公里的斯宅安顿了下来。
然而,斯宅毕竟人口稀少,另一个问题也接踵而至:“原来在绍兴的时候,每天都要接待大批的游客,可是现在,让人们跑几十里路到山区看藏品,显然有点脱离实际。”骆栋说,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让“裕昌号”重回闹市,毕竟,对于博物馆而言,有足够的人欣赏,才有其存在的意义。
C.思考:如何打好这场文化保卫战?
文物保护是一篇巨大的文章,骆栋常常感到以一己之力书写这篇文章越来越力不从心。
这些年,不断有人上门向骆栋购买藏品,但骆东一一回绝。“我不愿让这些藏品流入他乡,我的目的不是赚钱,我希望让它成为越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保存下来。”
而与宁海的这场“十里红妆”商标争夺战,更让骆栋感到“一个人的战争”的艰难。“宁海县已经将‘十里红妆’博物馆上升到了地方文化品牌的高度,而我还是一个人在支撑一个博物馆。”
让骆栋担忧的,不止是知识产权带来的纷争,“裕昌号”的生存和维护也越来越成为难题。据了解,维护一个民间博物馆,每年耗费的资金大约在十几万元。对骆栋来说,仅养护这个博物馆,就是一笔不小的负担。而资金只是困难的一个方面。万余件藏品,过去都是父母在帮其清洗、整理、展出、维护。可眼看着父母亲年纪越来越大,做这件事也越来越吃力了。“我有工作,收藏只是业务爱好,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到这上面。而且,我收藏的家具都是大件,别说清理、油漆什么的,哪怕每一次搬运,工作量之大犹如愚公移山。”
骆栋说,最艰苦的时候,他曾将家里的婚房卖掉换取藏品。现在,随着藏品越来越丰富,他竟然感受到了另一种压力——面对这篇越来越长的文章,他不知道何时才能给它划上一个句号。
【编辑:马海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