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仁义 艺评家:
我要跟在场的各位前辈检视一下,本来这次展览早在好几个月前,张羽先生就跟我说好了邀请我写一篇文章,但到今天为止我还没有写出来。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学生,老师交代了功课,没有写出来还要找一个藉口。
我说明的是我上一次看张羽的作品,心理上已经被说服了(所以一口答应写这个文章)但经过这几个月对张羽作品和书籍阅读,我发现在思想上有了困难。除了他的作品不能用我们塬来的规範去理解水墨所能做到的表现,有很多的理念涉及了空间艺术,我发现若没有通过场景去理解,会有距离。更严肃的是在写张羽、研究张羽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对一个非常陌生的脉络。
相信这个脉络也是在场许多朋友有同感,因为固然台湾在这几年来两岸交流频繁,但如果回溯到90年代,这个脉络是陌生的,因为2000年到现在虽然频繁交流,但90年代中国的艺术,以及中国的水墨艺术的发展过程,为什么发生重大变化,这个脉络我感到有理解上的困难。
今天张羽的实验水墨观念是一个发生在1994年前的中国所展现出来的脉络,这个脉络到臺北展览的时处在一个"去脉络"的状态。面对一个去脉络的状况,一个艺评工作者去写,面对他在臺北展出的去脉络状况产生的一个思想上的问题,同时我想说有没有一个"再脉络化"的可能性,也就是对台湾的水墨艺术发生了衝击或者跟台湾的水墨艺术产生了对话与启发?可能这是一个野心吧!所以自己在面对这个去脉络与在脉络化与再脉络化有了一个难度。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我个人面对张羽先生作品的内心变化,其实是台湾艺术家面对大陆艺术家来台湾势必要去面对的问题,其次是水墨艺术在大陆有某些相似性也有大的差异性。
台湾叁十多年前也发生了水墨艺术面对传统的挑战,或许我们对这样的课题不陌生,但今天水墨艺术在所面对的衝击还包含当代艺术的课题,与70年代的立基点有很大的不同。我们很可能会想说张羽的艺术创作,是不是一个中国以水墨为媒材的艺术家面对当代艺术的回应?或者是一个语言的建构。如果这样的理解我仍然是把自己放进一个以西方为架构的艺术史去思考张羽的艺术创作,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或许现在艺术的衝击让张羽去面对一个严肃的艺术课题,但是并不是只是要去提出水墨艺术的现代性、当代性,而是要张羽回归到一个更深远的哲学传统。
这是我个人面对张羽创作时,首先说明为什么自己面对这个部分要再努力与加强的地方。如果现在就座谈会的话,可不可以容许我再多谈一点?进入第二个重点。
在我看张羽先生的资料,我非常注意到一个1959年跟我时代应该是相近的一个艺术家在中国要成为艺术家的歷程,其实是比我们在台湾成为艺术家的歷程要来的艰辛,这是一个经过文化大革命时段的艺术家,他个人在做艺术的学习过程是很颠簸的,他必须要接受改造,他必须要在年轻的时候就要进入到一个政治与艺术相当密切的环境中去从事他的艺术创作。张羽19岁左右考上过中央美院,照理说他应该也是要在艺术体制中成长,但他考上了却并没有得到单位的许可,所以他又跟艺术体制失之交臂,所以他是在艺术体制之外成长的一个艺术家。或许因此因祸得福,他的艺术思考并没有被教育体制绑死。
1995年前后,应该是他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在之前他的作品是趋向于传统水墨文人画的风格。但1995以后他已经走向非具象的水墨。这十年间张羽一直是中国实验水墨的一个掌旗者。有一些朋友可能会跟我一样好奇,这十多年来,是什么样的一个体验使得他能这么执着的一直朝着实验水墨的方向走去。我也希望有机会再问张羽先生,在传统语言中使用实验两个字经常意味着之后,我想问这个实验要实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