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你内心期待什么时候退休?
罗中立:今天就想退休,随时都想退休,一晃却过了10年了。有时想起来很可怕,作为个人来讲,50 岁到60 岁正是最成熟、最应有收获的时候,“自留地”应该是收获最兴旺的时候。但是我却花了很多时间耗在学校,又刚好赶上高等院校扩招,我们这一任院长可以说是历史上最辛苦的一任院长。这些院长们除了以前院长承担的任务以外,还面临新校的扩建,这恰恰是外行来做房地产的事,房地产老板面临的所有问题,我们都可能面临。
记者:退休之后,你对自己生活有什么设想?
罗中立:爱好美术,是我从小就有的志向和理想,也是一个梦。几十年下来,回过头看,多多少少都有感慨。实现这个梦的过程,其实是坎坎坷坷,弯弯曲曲的,有时事与愿违,歪打正着。回过头去看时,还是想回到起点,回到人生最早的梦想。我发觉和很多人交谈的时候,尽管他们以后的职业跟当初的理想并不一致,却念念不忘还在回味他们当年的理想。有些人有成就了,跟我在聊天的时候说当年自己也想当画家。其实,他们内心深处会和我们这种画画的人有种天然的沟通。在沟通和交往中,他们会有种对自己梦想的一种虚拟的实现和满足。当然我们就更幸运了,能够回到这个起点,在起点中走完一生,我觉得这个是很完美的。
记者:当代艺术家强调张扬个性,你同时具有行政官员和艺术家的双重身份,怎么协调个性与体制之间的关系?
罗中立:这些年,当代艺术有很多极端个案。当代艺术家更多的是张扬个性,我觉得这是当代艺术非常可贵的一面,也应该保持的一面,同时我们还需要形成一个行业的自律。
我们是过来人,现在中国艺术创作环境是从来没有过的自由和开放。记得我刚上美院附中的时候,高年级有个“紫罗兰社”,就是绘画的颜色稍微偏了,没有用红色,更多的用紫色和蓝色,就被说成是反革命组织,老师和学生被开除,那种思想上的阴影,到现在都隐隐作痛。我们为了爱好,千方百计考上美院,但是学校却不让你画画,同学坐在床上可以聊天,可以打闹,但是不能画画。
大家要爱护、尊重现在这种环境,四川美术学院是很公正、很开放、很包容的一个学校,这里面我们把握了一个底线,没有底线就要乱套,但设太多的规矩,就会失去活力,这个分寸的把握很重要。
底线也就是说不能有色情、暴力、政治上敏感的作品。每次展览前我都看作品,看到涉及底线的作品,我会让他们拿下,我甚至会说这件作品我个人很喜欢,但是今天这个场所你别拿出来,因为我们是面对社会开放的展览,今天的局面大家要爱护。维护底线,也营造了更大的自由环境和空间。
【编辑:李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