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本次展览特别以“造型”命名,这个名称积淀了中央美术学院多年来的造型艺术传统,请问您如何理解造型及美院的造型传统?
宋晓霞:“造型”是一个外来的词,古代没有,这是现代中国才有的新词。美术学院的形成与发展,和现代中国紧密相关。说回到造型传统上,如果我们抽象地讨论造型,可能会更多跟西方的造型传统相关联,这与我们整个现代美术教育建立在这样一个体制上是有关系的。
关于“造型”
具体到这个展览,我对“造型”的理解就不仅是这样一个传统——这是我们百年来努力学习和认识、迄今尚未穷尽的传统,而会更在意这样一个传统,引进中国以后是怎么融入了中国的现实,创造了什么,正是这一切塑造了我们的造型艺术传统。从实际出发看问题,才能客观认识中央美院造型艺术传统现实和未来的发展。我觉得中央美术学院的造型艺术传统,不仅仅局限在中央美术学院,把它放在近60年来全国造型艺术的发展和传统里来认识,才会更加准确。
展览学术委员会确定用“造型”命名这个展览我,不是因为这个展览的参展者来自于造型学院,而是因为大家心里有这么一个目标:如何把中央美院老师的创作放在全球艺术的大环境中来比量、来认识,怎么看到造型和今天当代艺术发生的互动,在互动中又会发生什么样的相互影响、相互塑造。我非常希望能通过这个展览促进这方面探索思考。
记者:参展规模之大史无前例,请您谈谈如此庞大展览的策展难度?
宋晓霞:呵呵,很有难度。我觉得最难的首先是认识上的难度。我自己首先要回答:造型艺术和当代艺术之间的互动关系是什么。
二元对立的意识形态 近一百年来,我们关于艺术的认识都无法脱离传统与现代这一对立所设立的意识形态框架。比如上个世纪初,我们会把传统水墨画看作西方艺术的对立物,从西方引进的油画雕塑就被当作新艺术的代表。与此相同,今天的绘画、雕塑似乎又成为观念艺术、新媒体艺术的对立物。这个意识形态框架也决定了今天一些作品的艺术形式、材料、风格和内容。
做这个展览迫使我去反思自己所受制的这个意识形态框架。如果我只能简单地把学院对应传统,就会找到它的对立物——所谓当代艺术。倘若这样的话,我们不仅不能认识当代艺术的发展,也无从解释自己;我们不能解释自己个人的艺术,更不能解释中央美术学院教师这个创作团队。我需要跳出这个框架来思考,来认识。一旦跳出这个二元对立的意识形态,其实你很容易发现学院老师们的创作非常丰富,也非常多元。
通常人们以为美院主要是造型技艺高超,不错,去年底中央美院主办的素描六十年大展证明了这一点。可是素描锤炼的又是什么呢?造型艺术的根本就是认识世界,观察世界,就是表达世界,是使自己的认识、头脑、目光更加精准。我们很难把手上的功夫和头脑、认识剥离,如果你一定要使它们二元对立,就只能把它们剥离开,我觉得这是一个误区。做这个展览时尽可能地让自己脱离这个误区,对我自己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