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迷漫的指印”座谈会
地点:台湾国父纪念馆
时间:2010.7.24
主持人:廖仁义
李锡奇艺术家(本次展览策展人):
我跟张羽认识很久了,没有见过面就先认识他的作品很久了。对他的作品印象很深,特别是《灵光系列》。以后的作品更有新的突破,一个艺术家敢于这样做是很了不起的,走出一条人家没有做过的路,这是非常难得的。我不是艺评家,完全就我一个创作者的立场来讲话,张羽真的很厉害。
朱为白艺术家:
张羽的作品使我眼睛一亮,有很多所谓的当代作品我看不懂,但我看得懂张羽的作品。在这件指印行为作品的时空裡,特别强调了时间的意义,同时把人生的经验融入在歷史的轨迹之中。展现出一位艺术家的独特创造性,也就是塬创性,这个塬创性与东西方的传统都不一样。张羽的指印作品是他生命的印痕,他从水墨演变出一个符合21世纪的新的启动。今天的时代,东方的艺术家开始走向世界,展现出东方艺术家的生命力与创造力。
张羽的创造,与传统的东方美学不同,特别强调水墨韵味的空间流感,张羽所呈现的宇宙和自然在东方美学裡找不着,从西方美学的知识上也找不到,他超越了传统的东方美学和西方美学的知识。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不是作品能卖不能卖,而是他所创造的作品有没有建构性及影响力。要想做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就像张羽这样的作品,他的精神来自于东方的哲学精神转化为当代艺术的呈现。他探讨的领域西方人不会说你的东西看不出东方性,过去有很多的艺术家到西方去展览,结果西方人说看不出你的作品来自台湾。因为之中有西方美学的影子,不是创造性的,是学习西方人的。所以做一个优秀艺术家要有自己精神本质,你自己的审美建构。
廖仁义艺评家:
我要跟在场的各位前辈检视一下,本来这次展览早在好几个月前,张羽先生就跟我说好了邀请我写一篇文章,但到今天为止我还没有写出来。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学生,老师交代了功课,没有写出来还要找一个藉口。
我说明的是我上一次看张羽的作品,心理上已经被说服了(所以一口答应写这个文章)但经过这几个月对张羽作品和书籍阅读,我发现在思想上有了困难。除了他的作品不能用我们塬来的规範去理解水墨所能做到的表现,有很多的理念涉及了空间艺术,我发现若没有通过场景去理解,会有距离。更严肃的是在写张羽、研究张羽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对一个非常陌生的脉络。
相信这个脉络也是在场许多朋友有同感,因为固然台湾在这几年来两岸交流频繁,但如果回溯到90年代,这个脉络是陌生的,因为2000年到现在虽然频繁交流,但90年代中国的艺术,以及中国的水墨艺术的发展过程,为什么发生重大变化,这个脉络我感到有理解上的困难。
今天张羽的实验水墨观念是一个发生在1994年前的中国所展现出来的脉络,这个脉络到臺北展览的时处在一个"去脉络"的状态。面对一个去脉络的状况,一个艺评工作者去写,面对他在臺北展出的去脉络状况产生的一个思想上的问题,同时我想说有没有一个"再脉络化"的可能性,也就是对台湾的水墨艺术发生了衝击或者跟台湾的水墨艺术产生了对话与启发?可能这是一个野心吧!所以自己在面对这个去脉络与在脉络化与再脉络化有了一个难度。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我个人面对张羽先生作品的内心变化,其实是台湾艺术家面对大陆艺术家来台湾势必要去面对的问题,其次是水墨艺术在大陆有某些相似性也有大的差异性。
台湾叁十多年前也发生了水墨艺术面对传统的挑战,或许我们对这样的课题不陌生,但今天水墨艺术在所面对的衝击还包含当代艺术的课题,与70年代的立基点有很大的不同。我们很可能会想说张羽的艺术创作,是不是一个中国以水墨为媒材的艺术家面对当代艺术的回应?或者是一个语言的建构。如果这样的理解我仍然是把自己放进一个以西方为架构的艺术史去思考张羽的艺术创作,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或许现在艺术的衝击让张羽去面对一个严肃的艺术课题,但是并不是只是要去提出水墨艺术的现代性、当代性,而是要张羽回归到一个更深远的哲学传统。
这是我个人面对张羽创作时,首先说明为什么自己面对这个部分要再努力与加强的地方。如果现在就座谈会的话,可不可以容许我再多谈一点?进入第二个重点。
在我看张羽先生的资料,我非常注意到一个1959年跟我时代应该是相近的一个艺术家在中国要成为艺术家的歷程,其实是比我们在台湾成为艺术家的歷程要来的艰辛,这是一个经过文化大革命时段的艺术家,他个人在做艺术的学习过程是很颠簸的,他必须要接受改造,他必须要在年轻的时候就要进入到一个政治与艺术相当密切的环境中去从事他的艺术创作。张羽19岁左右考上过中央美院,照理说他应该也是要在艺术体制中成长,但他考上了却并没有得到单位的许可,所以他又跟艺术体制失之交臂,所以他是在艺术体制之外成长的一个艺术家。或许因此因祸得福,他的艺术思考并没有被教育体制绑死。
1995年前后,应该是他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在之前他的作品是趋向于传统水墨文人画的风格。但1995以后他已经走向非具象的水墨。这十年间张羽一直是中国实验水墨的一个掌旗者。有一些朋友可能会跟我一样好奇,这十多年来,是什么样的一个体验使得他能这么执着的一直朝着实验水墨的方向走去。我也希望有机会再问张羽先生,在传统语言中使用实验两个字经常意味着之后,我想问这个实验要实验多久?
刘永仁策展人:
看了这个展览很愉悦,为什么愉悦呢?因为我知道这裡的展览空间数十年如一日,变化不大。这个展览有了不同的氛围产生。我认为艺术家对空间上的认知,以及他的作品与空间上一个互相互补的关係,让他的创作能幻化出一个与众不同的气质,这是张羽身为一个艺术家身分的一个自觉。我对这样一个展览由衷的感到高兴。
张羽兄的作品我看过几次,去年在关渡美术馆,特别是呈现的方式让我印象十分深刻。在墙面上的作品,同时将指印从空间中垂悬下来,有一个穿透的空间感,这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之后我在北美馆做策划展览"质变",我们也邀请了大陆12位艺术家,并邀请张羽提供了叁大件作品,获得了很好的迴响。我们从他的创作歷程来看,事实上是相当丰富的。各位眼见的迷漫的指印,与十年之前的作品并不一样,这是艺术家经过多年的探索与努力所产生的变化。
要瞭解艺术家的作品,首先要知道艺术家的艺术背景?或是跟哪一个时代有哪些艺术家给予影响让他做出这样的作品?这是很重要的,如果没有在这样的线索上是很难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艺术作品出现。更重要的是艺术家本身的气质,也与艺术家从小生长的环境与生活歷程有关係,或许是在某个时空中有所体悟。大陆实验水墨是在90年代初崛起,张羽对于实验水墨有相当的理论着述,做了前瞻式的架构。自己也不断的从事实验创作,让理论与实际互相应证,这是很难能可贵的。一个艺术家其实不断在技艺上自我体验,在思想上也不断带动技艺往前衝。我觉得如果没有实验水墨这一波艺术思潮,可能那阶段水墨艺术就会留白。如果每个时代以十年做一个断代切割来看,我们都会发现有不少艺术家默默在努力耕耘,让艺术世界不断的发光发亮。
张羽80年代初的时候,他画的一些扇面系列,肖像系列,特别到灵光系列,我认为是迈向指印的一个很重要的转折。
事实上张羽的指印在1991年就开始做了,但是不知何故他停了十年,相信有相当多的反省与思考,一直到2001年,也许是能量积聚成熟,开始专注做指印,各位可以想像的到,指印是一种用手指将墨色按在宣纸上一来一往之间的过程,称为行为艺术也不为过。
指印对我来说,已经不认为他仅仅是水墨艺术,张羽只是藉助水墨的媒材去传达他的思想观念。特别是他的表现手法产生出来的艺术性,我宁愿说他是张羽的艺术本心,也就是直觉来创作。我们谈艺术家的作品难免会有一种迷思,就是会关注他到底使用什么媒介来创作,但是比较弔诡的就是愈是传统的媒材就愈让人觉得是一个大包袱。比方说有些人讲到水墨媒材,就很难与当代连结在一起,这也是因为长久以来水墨的作品换汤不换药的形式而蒙蔽。当我们看到一个不同作品,用水墨媒介产生这么不一样的视觉效果,你可能对水墨就会有重新的认识。张羽由水墨这个载体,来表达他当代的艺术思想、观念。更要强调他对空间上的感知是非常敏锐的,就像他个人特质,作品散发出非常敏锐与澄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