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乐队
丁武仿佛是在两层梦中的不同角色,一个是音乐的丁武,另一个是绘画的丁武,在音乐的梦界,他的作品是狂放不羁极其摇滚的;在绘画的梦界,则是一种纯真年代的浪漫记忆。我们以前可能误解了丁武,他的绘画为我们重现了丁武另一层精神界,那是一个纯真年代,这重天或这层梦,现在犹如前世。
与《梦回唐朝》不同,丁武绘画中的文革后期,主要背景是文革样板戏和北方的乡村,但他描绘的不是文革的痛苦,而是这一代体会到的最浪漫的精神记忆。比如在山野中打弹弓,打猎,向洒农药的飞机挥小红旗致意,背靠着杨树闭眼遐想,骑自行车出走等;这个系列的背景充满了中国北方的地貌和光线特征,使用了一种类似十九世纪法国风景画的浪漫色调,带有适度的表现性的变形。
在丁武的这些画面中,这种浪漫的视觉特征并不是我们今天都市时尚文化那种轻浮的唯美主义,而是那个纯真年代特有的一种浪漫特质,我称之为“凝重的浪漫主义”。尤其在一些更为政治化的社会空间,比如穿着军装的父亲和带着眼镜衣着朴素的母亲带着孩童坐在去往西北的火车上,他们凝重地望着车窗外;这种气氛也延续到丁武的家里,他的家被分割成两间,两个房间分别挂着各自的偶像:父母的毛泽东和丁武的约翰-列侬。水平构图的画面通过隔墙将室内空间分成左右两半,这个空间不仅凝重得有些色调阴气,并且父母那个房间更阴黑一些,这个空间被丁武命名为“时间”,意味着其精神的气氛隔阂以及对峙气氛。但这种凝重的气息,仍然看来比今天的所谓中产阶级温情浪漫得多,尤其是父子间偶像对立的可爱的精神性。
文革在丁武的画面中是一种后现代手法的表现,比如《沙家滨》、《红色娘子军》、《红灯记》、《智取威虎山》中的人物出现在学校跑道、课堂上,或者在课桌上睡着男孩的梦境和遐想的上方。近十几年文革符号被当代绘画作为一种空洞的符号使用,而丁武的画面具有更深层的内涵,即他将文革样板戏作为这一代人的教育根源,并进行了一种精神分析式的表现。真实和电影形象的人物出现在同一空间,如同一个精神梦境。这也预示了1980年代投身摇滚乐的一个上下文关系,一个样板戏年代的结束,借随着1980年代反样板的理想主义年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