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挪、李亚鹏、丁武
下一年代的经典物品,如各种型制的卡带录音机,一再出现在丁武的画中。更具代表性的画面是一个吉他少年坐在毛泽东朱德欢迎周恩来归来的海报下,他的军人父亲则站在一边看报纸。场景也是八十年代的那种物质匮乏但凝重深沉的气氛。很多70后、80后年轻一代艺术家都认为上一代人的精神负担太重,其潜台词就是那种凝重的人生活得太累,不够幸福。但在丁武的绘画中,那种犹在梦中的凝重时光,具有一种有质感的浪漫风格,在图像上反而感到这种“凝重”也是一种资本主义商业文化所没有的幸福。
丁武的绘画归来,也意味着他在一段时期的消失。但丁武却没有使用绘画来追随现实赶向未来,而是梦回过去,就像“流浪者回来”。他的绘画在手法上不是前卫,而是重新激活一种久违的凝重美学。这正是当代艺术目前所忽视的,即中国的当代艺术不应该只是在语言上追随西方现代艺术的演变,而是应该追随这一代人的精神史,60后一代被遗忘或轻视的价值或许遗留在记忆中的第二层、第三层,乃至更深。
在这个意义上,精神就是现实,丁武的画展如果挂在今天的资本化的展厅,被中产阶级观众所凝视,新兴阶层也许感到忘却多年的凝重记忆犹在眼前。那么,资产阶级的沙龙现实,以及丁武穿越资本主义现实的一重天之后,呈现的梦回纯真年代的二重天;丁武的绘画也许可以作为一种意识测试,丁武在梦中穿越,这梦就是他的现实;观看者站在资本主义现实看画,他未必一定在现实中,也许他犹在资本主义的成功梦中。
不管身在何处,我们不能只体验资本主义上天入地的过山车,承受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资本主义的高级阶段迎来的将是凝重的美学,这是西方的现代轮回已经证明了的,中国这一代人也无可超越。在中国这个充满戏剧性的年代,梦和现实并没有确定的界线,我们每个人有时并不确定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中。
但丁武的奇特在于,他总是在梦回过去,从唐朝到1980年代。他确定他面对的是梦,但这层梦也是一种现实,即这是他的精神现实。你能说他的艺术不现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