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所以波德莱尔说现代性“就是短暂、易变、偶然,就是艺术的一半,而另一半是永恒和不变”。
茅:这又产生一个问题,关于现代主义方式。很多艺术家把现代主义看得很优越,搞得很兴奋,其实它是一个悲剧的过程。我想,人类如果有更好的出路,是绝不会取现代主义方式的。现代社会让人太苦恼了,太压抑了,需要宣泄,需要现代主义的方式把你从现有的状态里暂时脱离出来,然而只能是暂时的,老是处在宣泄和张扬的状态中,人的神经是受不了的。
杜:在当代,你认为关注个人内心精神世界重要吗?需要警惕或避免的是什么?
茅:当然重要,没有了个人的内心精神,未来的世界如何把握?全世界都成了机器人,那也是相当可怕的。需要警惕或避免的是大面积的个人的疲顿和孤独化。问题在于,没有真正的公共化领域,个人的孤独必然会走向畸形(久而久之会走向畸形),你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去搞现代艺术(或者音乐)。搞艺术在这方面相对要好一些,有宣泄的地方,孤独是可以玩味的。那么那些不搞艺术的怎么办?难道都去精神病院吗?这的确是个问题,但这个问题我们烦不了。
赵:在现代主义无可奈何的时候,艺术的介入对人的精神世界是什么样的作用?
茅:对于现代社会,艺术的本质就是治疗作用,内在相对化,内在通过相对化而得以释放,将内在的东西转化为对象化的东西,这是艺术最本质的过程。
赵:现代主义解决不了现在的东西,后现代主义又解决不了现代主义的东西,这时我们提倡艺术倾向于内心世界的意义何在?
茅:艺术永远是趋向中性的,就是从最高的兴奋度和最现代的方式上缓和下来,但又不愿意回到原处。而中间的状态既可以前瞻又可以回望,比较适合现代人的心境。
艺术最后产生的疗效就是内心得到了调整——把内心释放出来,通过对象化的过程,产生一种代偿的作用和回返的力量。
赵:实际上这才是当下的当代艺术应该做的事情。
茅: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