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0月在宋庄艺术节上,孙振华、戴耘创作的《超女纪念碑》在网络上也引起了一场大争论。
让许多网民接受不了的是纪念碑,凭什么为大众选秀活动的获胜者立纪念碑?而传统的纪念碑都是为伟人、英雄所准备的。
而在超女纪念碑的作者看来,选择纪念碑的方式,就在于它经典。当纪念碑雕塑在当代社会越来越失去它传统效应的时候,与之相反,大众文化迅速崛起,纪念碑雕塑和大众文化相遇,将它们二者所暗含的矛盾和冲突,集于一身,对这件作品所希望表达的主题而言,是非常恰当的。
如果完全按传统纪念碑雕塑的语言来做,似乎又没有时代特点了。《超女纪念碑》毕竟是一件当代雕塑的创作,而当代社会的图像化,以及动漫、卡通作为当代视觉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对雕塑也产生了重要影响。所以,《超女纪念碑》在雕塑语言上是时尚的,是诙谐和幽默的,它有适度的变形和夸张,人物造型带有卡通意味,没有简单采用传统写实雕塑的手法。
《超女纪念碑》在图式上借鉴了苏联社会主义纪念碑雕塑的代表人物穆希娜,她的代表作《工人和集体农庄社会》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超女纪念碑则把李宇春和周笔畅的造型也变成工人和集体农庄社员的动作的造型,只是,李宇春高举的是“玉米”(“宇迷”),周笔畅则一手拿话筒,一手做“v”的手势。
穆希娜作为一个时代和一种样式的代表虽然并不在场,但是,《超女纪念碑》对她作品的模仿,使她在场,这样,就为作品赋予了更深的历史内涵,而历史性和深度思考恰恰是娱乐文化所不具备的。
这种置换和替代意味深长。一方面,它针对着大众文化的问题,另一方面,它又针对着雕塑的问题:新兴文化模式的崛起,传统艺术样式的消退;对流行文化的关注,对经典样式的回顾,这些都指向一个共同的方向:努力描述一个正处在转型期的当代中国。
当代具象雕塑如何介入当代社会?《超女纪念碑》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就“超女现象”而言,“想唱就唱”所表现出来的自我认同的价值观;“海选”、“PK”所产生的新的娱乐文化的游戏规则;“手机票决”的民主方式;在很大程度上的确是对绝大多数普通人人敞开了实现自我的大门,森严的门禁解除了,神圣的等级消解了。在理论上,它给了平凡的草根阶层编织自身梦想的机会;它让人们真切地感到,自己手指头所释放出来的权力如何变成现实......。
“超女女声”作为一个大众娱乐活动,对当代中国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已经产生了影响。“手机投票”、“海选”、“PK”的方式事实上正在改变中国社会,这的确是不能小看的。
《超女纪念碑》如何面对大众娱乐文化,如何表达它的价值态度?《超女纪念碑》也有自己的看法。
它无法简单对“超女”现象进行表态,如果这样,它和用手机短信投票的粉丝有什么区别?艺术家之所以不是粉丝,在于他必须在作品中置入“思想”、置入“价值”,他应该关注“超女”的背后,他应该反思对象,他应该表现出应有的智慧和思想。
艺术介入社会的价值态度,决定了它无法对“超女”简单地做出好或不好,赞成还是反对的表态,它希望留给人们足够的判断和想象的空间......。2006年底,在《南方都市报》举办的先锋文化论坛上,《超女纪念碑》评选为深圳十大先锋文化标签之一。它的评语是这样写的:
以戏仿的方式,既颠覆了主流价值规范,也反讽了大众文化,达到了双重的喻指。它果敢地将娱乐事件与传统价值观里严肃意义的载体纪念碑进行嫁接,解构了传统纪念性雕塑,对艺术形式与观念形成强烈颠覆。有趣的是,纪念碑在深圳的反响稍显平淡,到了北京方显示出其“先锋性”带来的争议,而这恰从旁证明了深圳城市文化本身的先锋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