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澎
什么是我们讨论当代艺术史的基础?
(以及关于历史感和历史问题的断想)
讨论问题的基本语境
讨论“艺术史”似乎是作为专业的历史学家、艺术史家甚至艺术批评家的一个非常职业化的工作,虽然涉及历史的人类知识没有太多边界,但是,如果我们认可“艺术史”的知识系统的稳定性与价值,就不得不应该尽可能地去收集、整理和运用相关的那些知识。按照对艺术史长期研究的基本经验,艺术史除了有实物作为依据,文字的成述是人们了解艺术史的重要路径。的确,无论在网络上还是在传统的杂志上,我们讨论艺术史的方法仍然是通过图片和不同数量的文字来进行的。然而文字是什么?
文字是人们相互交流思想与感情的基本工具,文字被创造和使用的时间,导致它有自己的历史,因此,人们在交流的过程中,应该对文字的理解有相对的共识,否则文字也难以起到基本的沟通的作用。不过,结构主义的先生们早就告诉我们:“能指”与“所指”——它们是涉及语言的一对被编制出来的概念——之间并不是始终对称的,这提示了我们使用或运用文字的困难,我们在使用同样一个概念的时候,就有可能发生分歧。一篇文章是由很多文字与概念组成的,如果大多数概念都存在分歧,我们的分歧就更是有可能没有边际。以后,很多思想家与知识者编制了更多的概念与词组(例如“象征资本”、“语言转向”这类东西),他们很想把大脑里的道理——虽然德里达不太承认思想先于书写——讲清楚,但结果往往是,进一步制造了交流与理解的困境。这的确是一个矛盾,我们的目的是想把话说清楚,结果却是越说越复杂,甚至越来越难以说明白。直到今天,人类的交流也没有因为不断制造出来的概念与词组而走向理解的大同:签定协议、建立监督制度、发动战争以及各种人类行为本身,帮助着人类的理解。你不懂我的意思?那么,我用行动告诉你;你不同意我的行动,就用你的行动告诉我你的意思究竟是什么,行动之间发生了冲突,我们就用行动来处理。如果我们仅仅限于在字面上讨论问题,那么,我们使用的文字概念有相对的统一性吗?我们讨论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达成理解与共识吗?可是,当我们对类似“能指”与“所指”不统一的情况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够继续沟通?按照人类的基本经验,在这样的情况下,领悟与默契成为交流的重要的心理活动,我观看你善良的眼神,就知道你对我有一个善良的批评或者建议,我用我的悟性去回应,直至你也理解我的内心,无论是赞同的,还是提出来的意见也许是能够接受的。这时,我们之间的共同基础——对神性、命运等等的理解——是不言而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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