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给基金会国外早有先例
记者:听说观复博物馆是全年不休的?
马未都:我们的博物馆和其他的博物馆不一样,除了每年的大年三十至新年初三这四天,全年都开放不休息。因为我自己在国外有特别痛苦的经验,就是大老远跑去参观博物馆,结果正赶上它关门休息。所以我就决定观复博物馆不能让大老远前来参观的人失望,每天都不休息。像去年国庆是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大庆,大家都觉得十一当天应该没人来了,但我还是坚持不闭馆。结果那天还真来了二十多个人,幸好我们没休息,没有让人家白跑。其实从成本上讲,闭馆更省钱,但我们考虑的不是这个。现在每天都不断有观众来观复博物馆,最多的时候达到几百人。
记者:您对未来的观复博物馆新馆有什么设想呢?
马未都:以后我们要建新的观复博物馆,会有非常好的设计,满足观众的乐趣。现在观复博物馆五千平方米,以后至少应该达到两万到三万平方米;公共交通要非常便捷,要具备高品质的展览,现在有很多展品还没展出来;还要有充足的休息空间,让每个参观者都非常愉快,比如有些人会参观一整天,要有餐饮和休息的区域,最低标准要有免费的饮用水,我甚至还希望馆内有专门揉脚的地方。新馆必须给我足够的空间,我要把博物馆变成文化景观。比如有个文化庭院,给每个为博物馆做出重要贡献的人建真人大小的铜像,姿势自选,这样可以让人看到自己身后的荣誉。
记者:您有那么多的想法,为什么还想要把观复博物馆捐出呢?
马未都:我个人非常希望我退休了以后,在不通知博物馆的情况下,自己买票进来参观,发现一切都比我想象得好,那真是我的福气了!如果我一走博物馆就趴下了,那等于我没把这件事做好。所以我希望能够把博物馆交给社会管理,使其社会化,成为社会公共财富。我不希望我晚年还背负着巨额的包袱,我希望自己晚年能活得清静点,不想还为钱操心,钱够花就成。退下来以后,我很希望能腾出时间再多写些书。
记者:为什么没选择把观复博物馆捐给国家呢?
马未都:我更希望通过我们这一代人的努力,能够保持它和公立博物馆有不同的民办性、私立性,具有一定的独立性。捐给国家是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步。最好能由基金会进行管理,如果我们国家有非常好的基金会,我也可以直接捐给这个基金会。但目前我们国家的基金会都是救助性的,这还是慈善的初级阶段。很多人对慈善的认识都是救助性的,是你高我低的。应该还有一些公益性的基金会,是不居高临下的,甚至仰视的。我非常希望中国能有强有力的公益基金,哪怕是私人性的基金会。国外有很多都是捐赠给私人基金会的,比如巴菲特就把自己的财产捐给了比尔-盖茨基金会。
记者:现在你们的基金会情况怎么样了?
马未都:观复博物馆基金会已经注册下来一年了,也募集到了一些资金,对这些钱我是非常谨慎的,因为这些钱不是我的,我不能让其有任何风险。整个基金会进入正常化的运营模式,还需要一定时间,也依赖整个国家、社会对文化的需求。
记者:您对现在整个社会的“收藏热”怎么看?
马未都:在股市不稳、房地产投资受到一定限制的情况下,艺术品投资成为一个投资的增长点。我不认为这和大家的文化热情有关,只不过是投资的转向,这不是收藏,而是投资。但中国的国力和这样的高价位消费艺术品是不相符的。像不久之前刚刚拍出的全世界最贵的器物,5.5个亿的乾隆粉彩镂空开光青花鱼纹套瓶,价格距离全世界最贵的收藏品拍出的一亿美元,不过只有一步之遥。我1987年在琉璃厂商店里买的明码标价四百元的碗,这两年卖到40多万,增长了一千多倍。但艺术品和房子不一样,房子是硬性需求,而艺术品不是。有句话说:当你有了钱,艺术品是最后请进家的;当你没钱了,艺术品是第一个请出家的。我认为在不会很远的将来,艺术品投资市场将会直线跳水。所以我不鼓励人随便投资艺术品,我更强调人素质的提高,文化消费观的成熟。我特别想搞个系列讲座,好好讲讲中国人的审美,现在很多中国人,都不知道什么是美的,什么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