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泳者》 布面丙烯 150X110CM 1996年
房东爱妞尔度假回来,她是一位有德法血统的摩洛哥的艺术家,这位长得像极了弗里达•卡罗眉毛一样的姑娘,现在一所学校教书,她主要做一些观念艺术的录像,看过她其中几个作品,很有意思。也是用身体和语言讨论身份和自我与社会的关系问题。其中一个独白式的录像,她这样问道:我是女人?一个外国人?一个艺术家?看来,对于生活在伦敦的任何一个域外艺术家来说,或者说像国际社会所有的域外艺术家那样,具有重寻文化之根的权利。当我们重新去看今日的中国或其他母语国度,总少不了有些内疚,此刻我想到的是我们当中那些移居国外的人……我们怀疑当我们自己酷似被逐出伊甸园的男女时,会不会认为那是个错误。
我们是穿越了大洋的中国人,结果呢,诚如我引用的失乐园的出典暗示那样,我们部分的属于西方,我们的身份是多元而不完整的,有时候我会觉得是骑在属于两个文化的马身上,有时候觉得是坐在两把椅子上。不过,尽管这个地方暧昧而游移不定,对我来说,它却不是一块无法耕耘的土地,假如艺术部分的存在是要寻找穿透现实的新的视角,那么又一次的离乡背景和由此而得来的远大的地理视野,应当能为我提供这样的角度及视界。过去,可以是我们每个人都曾居住过的国度,它的失落,不言而喻地构成共同人性的一部分。但旅居和流亡国外,以至脱离母语的艺术家,应会以一个更强烈的方式感觉这种失落,肉体感觉的中断——置身于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栖身别处使我们对这种失落尤其敏感。但也可能使我们以更切身体验的方式去讨论这个具有普遍意义的主题。
说的更远些,碎玻璃不只是怀旧的镜子,我相信这也是我们可以用以反观现在的借镜。人是一种不完全在存在,是偏见的本身。意义是一座我们用片段落、信条、童年的创伤、报纸上的文章、偶然的留心、旧电影、小的成功感、所恨所爱的人建立起来的大厦。也许是因为我们对这些东西的感觉不确定才使我们想要竭力捍卫它。今天的艺术家不再是分发古老的智慧的圣贤。我们当中那些着文化错位不得不接受真理与确定性都不过是暂时的,人都曾被迫接待现代主义。我们不能佯装身处天空,我们有自由,以每天周遭的方式去描写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