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12月出版
在杜尚身上,我花了许多年功夫。因以我研究西方艺术史的经验看,杜尚是整个西方艺术史中最精彩的部分。原因非常简单:整个一部西方艺术史,给予我的是知识,而杜尚这个人,给予我的是智慧。智慧当然要比知识更加让人受用,因此我愿意把他琢磨了又琢磨,研究了又研究。这些年来,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只要我一回到他,总是有三伏天吃冷饮的感觉:通体舒泰。我得对大家说实话,一次又一次,这个人能非常有效地让我从一片混乱或郁闷中,提拔出来,变得感觉明澈,头脑清楚。
十几年前,我翻译了《杜尚访谈录》,四年前,我写成了《杜尚传》,但是书成之后,我自己却不满意,尽管已跟出版社签了合同,但被我自己搁置了。我虽然已经把杜尚从生到死82年的生活全部呈现了,但却感到没有把他呈现好。他作为一个艺术家,我作为一个艺术史学者,不免要沿着艺术史的轨迹来逐一展现他,谈论他的新观念,分析他影响深远的重要作品。在做完所有这些之后,我始终感到意犹未尽,感到杜尚不应该仅此而已。我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因此只能搁置。
而西方人在这一方面做得也不尽人意。说来,西方对于杜尚的研究做得够多,这个研究在杜尚还在世时就开始了(1960年)。从此之后,西方对于杜尚研究是每二十年以几何级数在增长。在20世纪60年代有三到四本杜尚研究专著面世;到80年代,关于杜尚的专著已经占据了参考书目的4页;到了2000 年时,关于杜尚研究的书单达已17页之多。毫无疑问,这个书目还在继续延长着。就西方艺术界的民意测验看,杜尚至今还是艺术界中最被推崇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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