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戈也是一位始终站在精神高地上的画家。他擅长人物,但是,在他描绘的无以数计的人物的脸上,我们看不到一丝笑容。神圣与崇高是这些人物作品的共同指向。朝戈倾心于意大利早期文艺复兴艺术家马萨乔(Masaccio)和弗朗切斯卡(Piero della Francesca)等人的艺术,他的绘画也果然在意大利拥有众多的知音。当朝戈2006年应邀在罗马维多利亚国家博物馆举办大型个人画展时,该馆同时举办的是莫迪里阿尼(Amedeo Modigliani)的展览。不知是偶然的巧合,还是人为的安排,两位在精神意趣上如此相近的艺术家的作品相聚一堂。由于相同的敏感与忧郁,因为对内心和精神的共同关注,不同时代、不同国度的两位艺术家进行一次跨越阴阳、超越时空的心灵对话。
高氏兄弟“双头四臂”,自然要比单个艺术家来得更有创意、更有能量。自’85新潮美术运动以来,高氏兄弟始终没有停下探索的脚步。绘画、雕塑、装置、行为和摄影,所有架上艺术和观念艺术的手段他们都驾轻就熟。看似五花八门,但高氏兄弟的所有作品都有着对自由、平等和博爱这些人类普遍价值和理想的执著追求。在高氏兄弟的行为和摄影作品中,总会出现包括他们本人在内的裸体人物,但这些裸体形象从来与情欲无关,它们言说的是人与社会、人与生存环境的不和谐关系,展现的是灵魂与肉体的永恒冲突。
当谭平开始学画的时候,“抽象绘画是资产阶级形式主义的大毒草”的警告仍然余音袅袅,可是当他从德国留学归来,却以一位抽象画家的身份担任起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的职务,他知道,这样的结果不仅仅是因为中国艺术界的观念更新,而是由于中国社会沧海桑田、天翻地覆的巨变。谭平是理性的,那种理性就表现在他能一丝不苟地将巨大的画面均匀地描绘成如茫茫宇宙般无限幽深的蔚蓝或朱红;谭平的抽象绘画是抒情的,那抒情的笔触细如游丝、轻如蝉翼,正是这始终被看不见的理性缰绳牵拉着的细小的抒情符号,使他的作品具有独一无二的个性,并带给我们无穷的回味。我一向认为抽象艺术不含有社会学意义,但在谭平的抽象绘画中我却读到了高贵与优雅。
孟禄丁总是一步到位地达到各种成熟的风格,当他1985年作为学生与张群合作完成’85新潮美术运动代表性作品之一《在新时代——亚当-夏娃的启示》(In the New Age: The Enlightenment of Adam and Eve)的时候,作为具象画家,他似乎完全成熟了。作为抽象画家,早在他1990年赴德求学之前,他就熟练掌握了抽象绘画标准语汇。孟禄丁的抽象绘画并非源自中国传统水墨写意画的阴阳境界,它直接通向西方抽象艺术的理性主义精神。最近他用机器作画,极力将感情和感性成分摒弃在作品之外,创作出一种纯形式、纯理性、并带有光效应艺术(Op art)效果的绘画。孟禄丁的这种创作方式是没有先例的。这种绘画既有科学和机械成分,又有偶然和无意识因素,理性与非理性在这里找到了结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