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5年始,张洹开始摒弃以身体为媒介的艺术语言,转而寻求一种成熟的诉说方式,无论是以具有中国符号涵义的香灰创作,还是以动物的皮毛刻画面具,以及运用青石砖进行艺术装置,这里有一条线不能忽略:那就是艺术家对于艺术形式与艺术内容之间清醒的认识,即任何艺术媒介的运用都是为艺术家的观念语言服务的。这就暗合了吴冠中“笔墨等于零”的艺术理论。东村时期的张洹迷茫困惑,西方的 “现代派艺术”传到国内,极大刺激了艺术青年的神经,当他们开始尝试这种艺术创作时,却引起社会极大的不满,艺术家穷困潦倒,张洹采取比较激进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呐喊”,不断尝试将自己的身体与环境对抗,表达自己冲破枷锁的决心,以期引发社会的关注;1998年张洹去纽约游历,一直到2005年回国,期间中西文化直接的碰撞,艺术家飘零在外的孤独感,使得艺术家感到不安,同时视野的开阔又使艺术家对艺术有了全新的思考,试图在差异中找到一种突破口。张洹回国后,在上海建立了中国第一家“艺术工厂”。通过早期的行为艺术,以及在美国期间的思考,张洹逐渐加深了对身体的认识。身体可能是艺术的传输介质,也可能是无效的独立实体。至此,张洹完全摒弃了行为艺术。取而代之的是,艺术家开始尝试装置、油画、影像的艺术创作。
从艺术家的转变可以看出,张洹的创作已经趋于成熟。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迷茫困惑,艺术家考虑的是自身的存在问题,即生命个体的存在有什么意义;然后发展到一个更为宏大的社会问题甚至是宇宙问题,即艺术家考虑个体存在价值到如何以艺术的形式唤醒人与自然、社会、历史的关系再到一种形而上的哲学命题。那么,从“身体”到“青石砖”再到“香灰”、“牛皮”,艺术材料的转变就变得顺理成章。青石砖代表一个时代的记忆与历史的见证,而香灰作为生与死的终极话题,艺术家的艺术语言已然成熟,从青涩激进的身体行为到内敛睿智的香灰油画,转变的不仅是艺术家的观念,更是时代的蜕变。
张洹的转变,一方面源于艺术家生命体悟的不断跟进,生存现状的不断反思,从极端身体主义者到虔诚的居士,艺术家的艺术创作逐渐找到艺术创作的本质,以退为进的“超然物外”显然更加合理,虽平静,意味深远,这也与佛的大有大无相得益彰,另一方面,时代背景的缓和,当代艺术的“登堂入室”,使得艺术家不用去担心因为艺术创作被当成盲流驱赶,艺术市场的介入也使得艺术家的创作有了无限可能性。前文提到,张洹是中国当代艺术史不可回避的艺术家个案,之所以这么说,正是因为张洹现象是众多艺术家的缩影,从85新潮到圆明园再到东村,一直到今天,张洹的艺术创作始终能够扼紧时代发展的脉搏,能够根据时代的变化随时调整艺术形式,虽然形式多变,但不变的是张洹的艺术情怀,那一颗永远前行的心!
【编辑:汤志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