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不久前,在一个展览上看到你的“新英文书法”创作草图,有评论说它在当代艺术界被认为是中国当代艺术国际化的标志性符号。对此,你怎么看?
徐冰:“新英文书法”是一种带着面具的文字,严格讲它是一种特殊的字体设计;具有可阅读性,公用性。我觉得,这也是它有意思的部分,它自身带有一种自我繁殖能力的基因。这件作品在世界上50多个地方展览过。展览后,反映特别有意思,比如不少当地的老师就向我们订购“新英文书法”的教科书。另外,我们正与方正公司合作,把新英文书法开发成一个字库。
20多年前我做了一本《天书》,那是一本任何人都读不懂的书,它与《地书》截然不同,但又有共同之处,他们平等地对待世界上所有的人,不管你是属于哪种文化背景或受教育程度。
记者:“新英文书法”的功能性和实用性有哪些矛盾与联系?
徐冰: 美术馆请我做展览,别人用高价买我的作品,藏家买的是什么呢?其实,作品本身只是一堆材料,材料本身没有价值,价值也许是通过物质形态的作品向人们提示一种有启发的思维方式或看事情的角度。人的思维是带有惰性的,但是,当你给这种惰性和习惯的思维线索制造一个障碍,制造一种阻断,这个时候就像电脑死机一样,但当你重新调整,重新开机后,就会为你打开更多思维的空间。我作品中的功能性的倾向是针对于“标准的现代艺术”中的“圈子化”弊病的。其作用也是在提示一种新的态度,而本质并不是功能与否的问题。比如“新英文书法”在美国展出时,有些人问我:“你把中文改变成了英文,中国人会不会不高兴?”我说:“中国人很高兴,因为我把英文改变成了中文。”也就是,在书写的时候你无法界定在写中文还是英文。我感兴趣的部分在于对人的思维方式的改变。在这样的书法面前,所有的现成的知识概念都不工作了,它无法界定这个事情,这个时候你必须寻找到一个新的概念的支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