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的是“体制”
杭:北漂在中国是作为理想主义和光辉事物的象征而存在的,人们认为北漂最起码在道德上遵守了一个艺术家应该遵守的东西。追溯到根本上,是这个社会提供了一个什么样的理想主义。整个社会是一个务实状态,每个人都没有归属感。北漂的成功是经济上而不是精神上的成功,很多人来北漂自然也就丧失了对归属感的追求,所以我很怀疑这个年代北漂的精神饱含度。我承认北漂的某些细节仍然蕴含着如同早期的精神特质,但是整个务实主义的运行机制没有办法塑造一个形象或场域,中国缺少的是一个把各个闪光点汇集成太阳的机制,为这个社会的发展提出建设性意见。
段 君:我同意杭春晓把北漂和社会思潮结合起来的研究方法。社会不应该把一个新兴画廊或是北漂艺术家作为道德的象征。北漂艺术家真正的困难,是从别的地方到北京之后不仅找不到创作方向,还丧失了工作的对象。当然,一个艺术家是不是要有工作对象或对手,还值得讨论。但是有一点很重要,他们不光要在自己的创作风格上找到方向,还应该在社会针对性上找到方向。我们青年一代,不管是艺术家还是批评家,对于中国社会真正的压抑是什么并不太清楚,只有先弄清楚了才能有所创造和突破。其实要进入当代艺术的体系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盛 葳:你刚刚说中国和欧洲的“漂”有出入,我也能理解。在法国,有很多艺术家会去占领烂尾楼或是立交桥下面的空间,政府发现有艺术家在这里创作,就会围起来做成工作室,利用税收来解决这件事。但是在中国,北漂的权力不能诉诸于某个渠道来解决,所以会产生梵高似的英雄主义。
其实画廊所推的年轻艺术家,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年轻,一般是出生于70年代,晚至80年代初,因为画廊毕竟不可能是完全的赞助机构,所以刚好是中间这一拨最保险。古根海姆有一个非常好的艺术家观察计划,他们寻找一些跟他们的方向相似的艺术家,但是并不急于签约或展览,一般会用1年到2年的时间观察,派专人给他们做记录,觉得他的创作跟自己的方向吻合,才逐步进入合作的状态。
夏:前面提到一个“伪北漂”的概念,我觉得是由外部环境造成的,他们面临的很大问题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伪北漂。我觉得政治的话语权对艺术家的压力并不大,反而是非官方的体制对他们的影响和束缚很大。一个艺术家的成功最主要还是在于自身的创作。
杭:画廊分为摘果子型画廊和发现型画廊,但实际上画廊还有一个责任,就是要推动一个新的力量,问题在于画廊没有做过研究,到底要推动一个怎样的新力量?现在的中国为什么需要这个力量?所以应该做一个关于艺术之前的研究,一个能引领中国当代艺术未来的画廊,是要研究中国现状之外的状态,这又回到前面的问题,中国现在提供了什么?
夏:你提的这些问题,是艺术家不会去思考的问题。
杭:画廊也应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艺术家是跟着画廊走的,最顶级的画廊做好了这个研究,会去寻找类似的艺术家,输入画廊体系以后,会对这个体系下属的其他人产生影响。我根本不相信梵高似的艺术神话,这是极少数天才在偶然的机遇下才会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