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袜与党龄》布上油画 138×92cm 2009年
记者:归国十年,你是否做到重新认识身处艺术中的自己?
陈丹青:是的,我重新看待自己。我没想到写了这么多。没想到。
记者:有一次讲座你说,“我现在算是处在一个低潮期”,这是一个艺术家自我规避的后果,还是自然来临的?这会否令你低落,你会认为自己正在错失这个时代的一部分么?
陈丹青:什么叫做艺术家的“自我规避”,我没想过。“低落”常会有,一阵子不画画了,颜料挤出来,一笔笔开始画,手很生,情绪就会低落,觉得这手不是自己的。如此而已。你得画下去,慢慢又会了,顺了,如此而已。我错失很多,但错失又怎样呢?我没要那么多。能活着,能画画,就是福气。我要求很低。
记者:对自己在艺术上的其他可能性,还会继续探索吗?对于可能要面临的创作灵感和激情的消逝,有恐惧感吗?
陈丹青:艺术不是“探索”。至少对我不是。我不用“探索”这类词,太文艺了。创作、灵感、激情,也太文艺了,十五岁时读到这类扯淡,也许会激动吧。当然,画得不好,会不开心—恐惧倒不至于—但会继续画。对艺术,我只有一个态度,就是,保持做。
轻蔑艺术的是权力
记者:你曾说,对于当代艺术,重写美术史是要紧的,重写的可能性有多大?
陈丹青:不少事正在重写,大幅度重写,但对这些重写,恐怕还得重写。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由什么人写,写成怎样。
记者:如果说“《西藏组画》完成国家立场到个人立场的转变,当时完全凭直觉,凭本能……”,后来你在艺术上也几经转变,三联画、画书、画照片等等变化,应该不仅仅凭直觉吧?
陈丹青:开初和最后,都靠直觉,中间的过程,什么都得动用,要想,要比较,要学习,要挣扎,尤其是,反反复复的工作。
记者:年轻的时候相信艺术至上,但是后来渐渐明白,“有什么东西超乎于艺术之上,比艺术更有意义。”比艺术更有意义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