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令飞的平和不同,陈丹青的演讲显得尖锐,以致结束以后,有个浙大女学生直呼“大尺度”、“反动”。陈丹青的演讲题目是《想象鲁迅》。他说:
“生前的鲁迅,是一个不与俗世相妥协的叛逆者,是事事看破、预先绝望的孤独者,是为了人的尊严不惜诅咒民族和国家、历史和现实的批判者。在一个仍能容忍异端的生态里,鲁迅尚有幸像一只恶鸟,“夜里飞出来,发出恶声”,给大家一瓢冷水,一记棒喝;尚能表达自己的立场和声音,洞察与思考,质疑和否定,虽然他最终也只是一个不能改变任何历史方向的失败者。
生前的鲁迅,也曾在30年代那个特殊的历史语境里同情左翼,同情革命。这是那个年代许多思想叛逆人格独立的激进知识分子的共同选择,从某个角度看,也是一种反 社会反政 府的方式和武器。但鲁迅的遗憾在于,他还没来得及再作选择,就已经长眠世外了……
身后的鲁迅,对执政政府和社会的批判显然让他成了反对国民党政府力量最需要依赖和建树的舆论和形象。新中国成立后,无法左右自己的鲁迅被迅速推上神坛,被奉为偶像,被树为纪念碑,被成为无处不在的一个政治 符码。这个时候的人们,还来不及意识到,鲁迅骨子里头,是始终都不妥协的叛逆,是任何社会里不为人喜的“一小撮人”;待认清这个事实,历史的车轮已经开进了世纪末。
所以,今天,鲁迅不被请下了神坛,而且被请出了教材。接下来,鲁迅和鲁迅式的批判和诅咒,将彻底走出一代人的视线。他上不了任何中国现代文化的光荣榜,这个和 谐时代可敬的麻烦,看来终于可以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