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广义,1993年《国际政治》方案草图
李:当年你认为“文化不但不能拯救人的消失,而且还加速了人的消失”,这个想法是怎么产生的?
王:它与情境有关。当时对于生命的探讨是一个重要话题,我认为一个文化人的生命状态没有一个农民的生命状态健康,文化是弱化生命的,文化瓦解人的生命力,所以我觉得文化加速了人的消灭。当然这与一般意义上人类的文明进程不同,而是针对于生命的自然属性而言的。但回过头来看,这种意义的描述可能是最有学术含量的。当我把这个话题落实到字面上时,似乎这个话题的意义远比我现在讲得复杂,但经过我的解释之后,你再看就会觉得如此简单,这就是话语的奇妙之处。
李:一个文化人的生命状态还没有一个农民的生命状态健康?
王:这是一定的,所以文化并不一定是好东西,文化有时是病态的。中国有漫长的文明历史,但就物种而言,漫长的文化底蕴弱化了我们的物种。近代以来,我们经历了无数次的战争,但很多次都是以中国的失败与受辱而告终。但就东方人和西方人文化精神而言,东方人毫无疑问是比西方人的状态要高的——当然这不是简单的蔑视西方——这与东方的文化重视思考、领悟有关,包括今天我谈的雾状思想它在最高的精神境界领悟上是好用的,因为它的弥漫性非常大,但在现实意义上它并不是无往不胜的,这就是文化的病。所以说一个民族、国家的历史越漫长、越辉煌,但是这个物种在此时此刻的现实利益争夺上可能未必是一个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