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年呢,很高兴地发现,咱们的中国绘画,就是指基本上以水墨为主体的中国画,在大踏步地向前走,那个李小山的“穷途末路”论悲观的阴影,也就逐渐消退了。90年代中期始,我觉得我们的水墨画走得还比较快,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大有发展的前途。
笔墨的问题,其实就是画画工具材料的革新,工具的改革必然带来了手法、技法到绘画观念的一系列的改变,吴鸿刚才讲了这个意思。我觉得用毛笔,绝对画不出钢筋骨架的现代建筑来,文人画的那种线条,只能画那种老的、古的东西和情调。我最近还看到了一个女画家的作品,她画画,用大缸倒几十箱的墨汁,一屋子的各式各样的工具,那真是什么都上了,做画很野、很疯狂,那她才能够搞出一种新的东西来,创造一种新的语言。今天的时代,已到了跨界、跨学科的时代,可以从这个文化到那个文化;从这个学科到那个学科;从一个角色到另一个角色;从这个技术到那个技术;……在这里,任何事情都可以不受限制的流动。我们已进入了“流动思维”的时代,那么我们的中国画还能千年、百年不变吗?继承传统为了发展传统,不变是暂时的,变是永远的真理,我们要创造新的传统。
第三点说的是 独立特行走向世界。我们在全球化的语境中,也是在多样化文化争艳共荣的平台上。我觉得中国的水墨画当今已经开始多样化了。王先生的水墨画有自己的一套,他的那种震撼的灿烂,绚丽的色彩,在我所见的画家中当中还真不多,我只看到水彩画可以这样,现在也有人提出“重彩油画”的理念了。而水墨画重彩画,重彩水墨画,真不多。而象你那么放得开的更难得一见。所以我觉得你这条路走得跨度比较大,走得悬、走得险,但非常叫人喜欢,看了过瘾。
我觉得用“超象”来定义你的画,并不很准确。你的画,实际上具象也有,意象也有,抽象也有,都有。心象也有,它也并不是“超象”,还是有“象”在里头。我想更准确地是心灵的、或者生命活动留下的痕迹。你可能画画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什么,并没有想到要表示什么,完全是自己很无意识的,潜意识地泼上去的,随机而变化的,自然而然的。自己就是在一种生命蓬勃解衣磅礴的自由状态下,充分地让自己的身心自由地去发挥,所以才能够有一种好的效果。在艺术创作中要特立独行,充分发挥独特的艺术个性,艺术要独创才有价值。
只有特立独行地才能走向世界,什么叫走向世界,不是到海外搞搞展览就算走向世界了。各个人都要尽自己的所能,每个人都以自己的独特的面貌去走向世界。王先生正是这么努力的在探求。当然还不是说你已经非常完整地有了自己很独特的面貌,我感觉到现在你的画比较散,缺少一种很整体的感觉。
还有呢,最好讲究一点精品意识。我就讲这些。
王林旭:谢谢。
陶咏白:还有我想讲一个。他探寻的是中国水墨语言国际化的问题,中国水墨画如何与世界沟通,如何成为一种世界语言。王先生的探索具有历史价值,也是我们作为中国画家的一种贡献。
高岭:谢谢陶老师。好,邓老师最后作总结。
邓平祥:总结不敢,今天很多先生谈得很好。因为时间比较紧迫了,我简单地谈一下。一个可能是谈王先生的艺术,我觉得还是绕不过“超象”的这个概念。因为你不从“超象”进去,解读他的艺术肯定有问题。我的感觉,如果要从学理上说,我认为这个“超象”还是可以归于中国的“意象”,或者接近中国的“意象”。但是它又有一个问题,就是中国的“意象”是不注重构成的,但是,王先生的艺术它又恰恰比较注重构成,这一点可能就是他的一个特征,因为他重视构成,又使他的艺术具有了某种现代性,这是我要谈的第一个问题。
另外我就想谈一点,就是他还是以水墨为主体。从表现上说,是以水墨的技法和材料为主体的一种综合材料的表达,我是这么看的。我不知道他主观上想了这个问题没有,或者有一种很自觉的意识没有?从我来看,他看重水墨柔性的特性。因为水墨这个东西它跟中国的文化之所以接近,我们谈得最多的就是所谓的以柔克刚。我倒是不主张把这个柔性的力量神化。柔性它有力量,它也有弱点,是不是?你如果神化这个柔性又把中国自己的那种文化的弱点又神化了,那就根本不能超越自己了。
他恰恰是以材料的刚性来补中国文化,或者艺术的柔性。我认为这一点,是非常值得关注的。因为我最近到了埃及一趟,我看了埃及的艺术以后,我真是对中国的艺术有一种新的认识。我觉得我们中国人,且不说埃及的文化或艺术比我们中国要早成熟那么两、三千年,我且不说这一点。就它艺术表现的那种与神沟通的那种激情和伟大的力量,这是我们中国绝对赶不上的。我们就根本不能自大。可能埃及的艺术给中国的,尤其是古典的艺术以某种启示。就是我们中国的艺术在精神的激情上和力度上,实际上跟神的沟通,就是我说的神,就是形上的力量的沟通和表达,我们还是不够的,这实质上是我们传统文人画的一种弱点之所在。
最后一点我就想谈他的结构的一个问题。王先生的结构它区别了一般的这种中国传统文化,因为他还是以中国水墨为本的一种趋向于现代的艺术。那么他的结构性超越了,具体就是的确超越了传统的中国文化艺术。但是我又对王先生的结构我又有一些希望,我就是认为他的结构的显性还是太多,那种神性或者叫做隐性还是不够。然后他表现在,他在画面的控制力上还是给的力量太大,所以就出现了一种,正因为控制力量给得太多,而出现了他的理性有伤感性。因为一伤害了感性,恰恰就伤害了艺术的本质,因为艺术是在感性中间表现真理的,所以我希望王先生以后的艺术,无意识的东西更多,下意识的东西更多。要把有和无、虚与实的问题恰当地解决。我觉得王先生的艺术一定会上到一个更高的境界。我为什么这么谈呢?因为他的艺术,我认为是有一个比较好的基点,有一个很好的开局。只要意识到自己有一些长和短的话,我认为可以走出一个更大的空间,更高的境界。我就说到这儿。
吴鸿:高岭,我就补充一句。刚才陶老师发言,我就在想王先生的作品,有一个什么问题呢?我刚才就想,到底什么是中国的美术传统,或者是艺术传统?我就想中国绘画呢,就是说强调以笔墨来作为主要的美学特征也不过五百多年的事情。就是如果我们现在来谈到这个传统,谈到传统绘画,传统美学特征的时候,往往就把这个笔墨搬出来,我想这样的可能还是简单了一点。所以陶老师刚才在说的时候,我刚才就回想了一下,王先生的作品实际上他是很多用金属颜料,或者是其他的颜料在画面干透了以后在干擦的那种效果,实际上还是一种虚化的那种感觉。所以我想这种东西也不一定,我们马上就想到西方绘画,或者是这个,特别是抽象绘画。实际上我觉得这里面还有很多,从古代的壁画都可以找到一些源头。
陶咏白:所以不一定要拿西方的来引着我们,中国好像怎么怎么,其实我们自己本身就可以有,而且他可以挖掘。现在有人提出来重彩油画,借用重彩画来解决油画的色彩问题,那王先生也是官员,因为他是官员,所以他有这个实力,所以人家就会给他基金。你是这么个身份的话你也可以搞一个什么基金,专门来研究这个中国绘画的色彩的,怎么个重新地好好的认识它。不光是重彩画,就是现代绘画的这个色彩问题,也可以来一个,组织一个基金会。
高岭:好,咱们再多的话,看来要留在饭桌上说。今天大家谈得非常的认真,非常的投入。请王林旭先生最后再讲几句对这次会议的心得吧?
王林旭:谢谢,我给大家鞠躬。今天的会议距离我的超象艺术试验的起步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我的超象水墨实验并没有终结时,去年11月份的个展和讨论会,还有这次各位著名专家批评家们的专题讨论会,都是我尝试和提出一种中国艺术的新范式的阶段性工作发布会和成果展示的一次评估会。大家讨论的不是我王林旭个人奋斗的成果,而是我们国家对艺术发展的支持和引领的成果,是我们美术界各位在艺术创新中共同探索、交流和奉献的成果。所以,各位对我的作品的评价,不仅对我个人,而且对中国水墨艺术的未来发展都弥足珍贵。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