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所谓“文学思维”是一个比拟性的词语。就文学与艺术的创作思维而言,我们通常称为“形象思维”,它以始终伴随着形象、充溢着情感、运演着联想和想象以区别于“抽象思维”。但实际上,形象塑造的材料成为思维运演的材料是“形象思维”更深层的本质特征。
严格意义上的“艺术思维”,我以为指的是艺术创作中的“形象思维”;而严格意义上的艺术思维的独特性,就在于形象塑造与思维运演材料的同质性。在艺术家艺术创作的层面上,不可能有彻底的“文学思维”,如那样他就很可能也同时具备文学家的素质。比如我认为雕塑家吴为山的散文小品就写得极佳。说“文学思维”对“艺术思维”的统摄,一种情况是某些艺术样式本身就以“文学”为本。如悠久的戏剧和新兴的影视艺术,而作为戏剧之本的剧本本身也是一种文学体裁。另一种情况指的是各艺术样式的学理建构。应特别指出的是,无论哪一艺术样式,其学理建构的思维运演材料都并非那一艺术形象塑造的材料,各艺术样式学理建构的艰巨性在于对上述非同质材料的有效转换。说到“有效转换”,就不能不深入探究、深刻洞察进行“转换”的两极:一极当然是某种艺术样式在材料运用中形成的创作规律的独特性,另一极显然是理论思维之思维材料及其语码编程的普遍性。没有前者,我们的学理建构就那一艺术样式而言无异于“隔靴搔痒”;没有后者,那一艺术样式的学理建构又难免有故意让学界“隔岸观火”之嫌。艺术学各艺术样式的学理建构需要独特性,但不是那种“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人行道”的独特性;如果过分强调放弃“沟通性”可能的独特性,那我们艺术学的学理建构将会如同巴比伦塔的建造一样劳而无功。
五、对于艺术学的学理建构,事关学科门类独立后的学科品质。艺术学各艺术样式学理建构的特质,在于其具有极高技术含量的实践性,如何将这种“实践性”上升为“实践理性”,是艺术学学理建构的核心课题。
成为“学科门类”的艺术学,目前下设5个一级学科,即艺术学理论、音乐与舞蹈学、戏曲与影视学、美术学、设计学。在此我想指出的是,作为学科门类的艺术学学理建构,不仅仅是作为“一级学科”的“艺术学理论”的学理建构。固然,“艺术学理论”的建构是“艺术学”学理建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且“艺术学理论”的建构也需要对各艺术样式“高技术含量的实践性”加以理论言说、理论概括和理论提升。但至少在目前,我们的“艺术学理论”还无法建立起一个能有效统摄各艺术样式学理建设的框架。显而易见的是,既往参照文学划分方法将艺术学划为艺术理论、艺术史和艺术批评的“三分法”都没有触及艺术学学理建构的核心课题,或者说大大游离于各艺术样式本体的学理建构。在我看来,作为学科门类的“艺术学”学理建构的领域,最精练的表达就是史、论、术3个方面。并且,史和论的主体应当是“术”的演进史和创造论。作为学科门类的艺术学学理建构,当前最为紧迫的是各艺术样式本体之“术”的学理建构,没有这个“核心课题”的解决,我们根本不可能建立起具有成熟“学科品质”的学科门类。换言之,艺术学科建设的关键任务是“以道观器”并“以技通道”。艺术学提升为独立的学科门类,只是为我们尽快完善“学科品质”拓辟了路径,而“学科品质”真正意义上并且是符合本体特征的建构,还需要我们进行艰辛与持久的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