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以画竹而闻名。可是,对于美术界的很多人来说,对他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画,更少见其人,因为,林旭很少在专业媒体或大众媒体上发表自己的作品,也很少参加一些综合性的展览,是当代曝光率很低的著名画家。但是,林旭享有大名,现为全国政协常委,还有其它一些重要的职务。
我有几次在政协委员的画展中看到林旭的作品。他画的竹非常有特色,气势雄大,与传统文人画家笔下的那种纤细的竹截然不同,与曾在林旭家乡为官的郑板桥的竹也大相径庭,因为郑板桥的竹有“民间疾苦声”,而林旭的竹乃欣欣向荣的时代特色。
2009年,在纪念人民政协成立60周年的画展上,我陪张思卿副主席和靳尚谊先生等领导参观画展,当走到一幅山水画前,大家都停住了脚步。眼前的作品墨色沉重,山涧中飞瀑悬挂如白练,与整体形成了鲜明的黑白和虚实的对比;下面是松树,画得非常轻松,似乎能够听到风从松间过的声响。这是一幅表现黄山的山水画,画得既黑又满,大家都不知道作者是谁。因为在全国政协委员画家中,每人的风格以及习惯的题材都是一眼就可以看出,如看人一样,唯独大家看不出这件作品的作者是谁。后来仔细观看题跋,原来是林旭的作品。他让我们刮目相看,其原因有二:第一,大家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山水作品,而且出手不凡;第二,他终于在一个综合性的展览中没有拿他具有标识性的画竹的作品。实际上,林旭给大家释放出一个信号,这就是他在画竹之余另有其他方面的探索,只是不为人所知,或者说只是为画竹的声名所掩。然而,大家都忽视了他所发出的这一信号。
不久前的一个晚上的饭后,王明明主席带上北京美协主席团的几位成员一起到位于奥运村边上的林旭的工作室参访,事先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可是,等看到楼道两侧所挂的一批林旭所画的黄山写生以及表现黄山的山水,这才解开了我此前的困惑。因为我一直感到他很神秘,深不可测。眼前的这一批作品,是他前几年的阶段性作品。感到释然的是,他除了画竹之外,还能画其它。后来听明明说,林旭的勤奋是超常的,我看了他的作品之后,也确实是有这样的感觉。如果不是一个对艺术真诚而勤奋的人,很难想象他会放弃自己原有熟悉的题材和代表性的语言风格。对于艺术家而言,成名之后的转向是一件非常危险和可怕的事情,这意味着他即将要放弃,而在当代艺术界中,画家成名之后的放弃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放弃就意味着从头做起,而这一切所带来都是未知的里程。拿林旭来说,很难设想他转向山水之后能否会获得业界的认同,这需要有很大的勇气和超常的智慧。面对自己的过去和面对艺术界的现实,林旭转向山水,特别是转向表现黄山的山水,同样也是一个具有高度的挑战。因为从明末清初以来,新安地区的画家,以及石涛在表现黄山方面的成就,都把文人山水推向了一个时代的高峰,为新安画派奠立了基础,仅《石涛画语录》里面所阐释的中国山水画的理念,就引来了后人无数的解读。在20世纪,表现黄山的画家而卓有成就的也有很多,刘海粟的十上黄山,则把当代画家的视线引向了黄山这个特殊的地理区域。
黄山烟云出没,变幻无穷,新安画派的代表人物渐江以及同时代的画家所表现的黄山,以其独特的笔墨和风格,比较贴切的吻合了黄山的神韵,其各种构成和各种形式的画面,也像黄山自身的变化那样,透露出了山川造物的精神。毫无疑问,新安画派画家对于黄山的表现所作出的积极努力,是中国美术史上的重要篇章。然而,现代人继续画黄山所面对的不仅是自然的黄山峰巅,还有黄山背后的明清以来所表现黄山的诸位名家树立的高峰,如果要想突破,要想跨越这些高峰,难免会有望而生畏之感。林旭是一个农民家的孩子,他的山东人的个性比较执着,他好像天生就不知敬畏。因为他没有太多的畏惧,所以,能够放笔直取,将黄山的种种变化转化为艺术表现的一种题材,使它成为与竹这一所熟悉的题材之外的又一个重要的表现对象。可惜的是,这些作品一直没有走出他的工作室,没有能够与大家共享,林旭将其封闭在自己的工作室内,这一点与现在的许多画家又有所不同。
如果说林旭从画竹转向山水是一个历史性的过渡,是他在传统水墨画范围之内的继续前行,那么,近年来他在抽象水墨表现方面的探索则中止了原来前行的步伐,进入到一个全新的路程。这完全出于人们的意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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