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现人之为人的责任感 2011-06-23 11:32:58 来源:财新《新世纪》 点击:
由于长期接纳移民形成的传统,这种独立性是多元的;先有东欧犹太人、意大利人、黑人、波兰人涌入,后来是急剧扩张的拉美裔和亚裔人口。他们从原居住国带来各自的文化。战后,随着传统产业没落,尤其是造船,锈迹斑驳的布鲁克林日益破败。

 

布鲁克林普拉特艺术学院校园的公共艺术 李大卫/摄

 

居民成分的变化,带来新的文化消费需求。“红58”就是这一背景下应运而生的产物。虽说是画廊,其实兼做发廊。它属于那种多用空间,主业之外,还可以组织小型演出,放映非主流电影,甚至对外出租,提供派对场所。参与者自然都是跟艺术有关的“酷人”。至于什么叫酷,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灵活多变的经营之道,本身不就挺酷?

 

现在的人看得很开,明白艺术无非是种生意。真正有本事的,还会把生意变成艺术。这样的高手,都在东河对岸的曼哈顿玩得热火朝天。五大道自中央公园以下那二十来个街区,整个改造成了一条画廊。装点那些店面的,有波洛克式滴彩,有野兽派热带主题,也有整墙尺寸的屏幕,放映南加州马里布海滩的动态画面。

 

本季最抢眼的店面,或许是路易-威登的旗舰店。他们把新的鸵鸟主题设计,从伦敦邦德街移植过来。而在哥伦布广场西侧的华纳中心,大量的达利雕塑,就在气氛入时的“瞎拼”空间中展示。这种搞法,纽约还是从亚洲学来的。不论香港还是东京,早就有把商场用做艺术展示空间的先例。在这座当代索多玛城,商品和艺术之间的界线已经模糊到可以忽略不计。再看看纽约双年展上的哪件作品,形式感和想象力比得上苹果产品?

 

艺术关心的不仅是形式和想象

 

但艺术关心的不仅是一些人戏剧化、时尚化的生活方式。如果艺术不能表达更严肃的内容,我看不出还有任何理由被认真对待。

 

一天散步到威廉斯堡桥头,遇见一个直眉瞪眼的长发文身男,问我买不买自行车。我说纽约路况不适合骑车,我走路。他高声说,这些都不是理由。我环视一眼,发现周围放着几辆手工组装的自行车,款型怪异,像是参加狂欢节用的。接着,又看到几个行止怪异的男女从旁经过。明白了,这一带有人搞艺术。

 

我尾随他们转过街口。那里有一座带芒萨尔屋顶的法式老楼。这座建于19世纪内战时期的建筑物,曾被不同的银行租用,直到1996年成为威廉斯堡艺术及历史中心的场地。这里每年都会组织很多非盈利性质的展览,主题较多涉及妇女、少数民族这些多元文化现象。它的创建人新居裕子,就是日本来的移民。

 

由于是在公共空间办展,即便规模有限,分量也远超过一般私营画廊。一进展厅,先是看到一个体量很大的木质结构,四根支柱,下面有一个重锤,前面则是一个犀牛头。我一下联想到木牛流马,还有攻城锤、弩炮一类古代战争器械。感觉的确蛮酷的。

 

这不仅是规模和体量的问题。这里布置的作品,大多有着异乎寻常的严肃气质。展厅中心位置,是一件装置,叫做《许诺,许诺(三)》。作品用了很多纺织品,从婚纱到束身衣,从毕业舞会装到芭蕾舞服,总之都是女用。很多地方被撕破,而且染上了各种颜色。我隐约感到某种暗藏的政治信息。

 

策展人之一、麻省大学的景观艺术教授安娜丽丝-比绍夫告诉我,装置的作者叫安娜-杜先科-多贝克,她的最初动机来自一条新闻——几个姑娘,原本在一个第三世界国家活得好好的,被人拐卖到美国。人贩子说帮她们物色到了好人家,嫁到美国去。可等着她们的是妓院。

 

当代艺术有个大问题,就是阐释过度甚至依赖。新人要想出头,得先考入正确的美院,拜在正确的导师门下,成为体制的一分子,将来才有机会获得阐释和定价。

 

约瑟夫-博伊斯曾指责公众对于不能理解的自然现象处之泰然,却热衷于抗议同样无解的新艺术。这话听来很像诡辩。自然物作为人类经验的基本内容,具有漫长文明史赋予的多重意义。对于恋爱中的女人和哮喘病人,一朵花引起的反应全然不同,引发的意义解释自然各异。假如艺术不能朝经验的方向进行某种还原,那它的最终去处,便只能是垃圾站,不管眼下卖价多高,作者多牛多酷,多少评论家跑出来当公冶长。

 

苏珊-沃德的《你真想知道?》带有更强烈的政治意味。她用一块块色泽不一的法兰绒,拼贴出军服形状,感觉像是迷彩睡衣。伊拉克战争爆发后,沃德用了两年时间,在自家地下室里,用法兰绒缝出各种军用装备的仿制品,从盔服到弹药。一种家常的,柔软而舒适的材料,加工成国家暴力的工具。观众由这种冲突修辞中,解读到的信息或许十分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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