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这就是群众的可怕。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广告之后见。
窦文涛:我是不行了,广美是过过好日子的人,我就说炫富,我这个土鳖,我连她说的那个车我就没听说过,他们说郭美美说她弄的叫。
孟广美:玛莎拉蒂。
窦文涛:玛莎拉蒂,我以为是玛莎百货,我说这还是名车呢,真是土鳖,广美,像你这个过过富贵日子的人,你有什么感觉?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广美当年那可真是倾家荡产,反正有特殊的人生际遇,倾家荡产过了一回在欧洲顶级消费的生活,就是迪拜总统套房,也住了几回,就是你是经历过的人。
孟广美:其实现在东西我不晓得,就是我为什么对这样的新闻,其实说真的我跟陈老师一样,我没有什么感觉,就是这样子的年纪的小女孩,她手拿爱马仕,然后把爱马仕放在自己的前面,就是说那个爱马仕比她自己是更重要的,她在玛莎拉蒂前面摆Pose,你知不知道玛莎拉蒂它的珍贵在哪里,这个品牌你到底对它的认知度到底有多少,只是因为它是一台要上千万的跑车,所以你觉得就是这个车在开你,不是你在开那个车子,我觉得这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这样子的一个车子,可能一个奋斗了一辈子、半辈子的富豪都不一定买得起的车子,一个20岁的小女孩开这样的车子,你应该觉得很光荣吗,我是真的觉得很无聊。
陈丹青:忽然暴富,长期自卑,然后到了小孩子那她有可能,她就报复心,这个遗传基因的,就是几代人自卑压抑,然后要最快证明自己,那当然就是东西。
窦文涛:这就像那天我们讲的一个现象说英文里有个词叫做(英文),我发不准,就是拽人名,你看拽人名,拽品牌,甚至拽身份,他为什么会搞出万人恨,就因为拽没拽好,拽到红十字会头上了,什么商会总经理,这不就是拽身份吗,她原来的登记认证是个演员,后来自己就去改,都是这些,就像你说的,好像一个人都是她的外包。
陈丹青:这个风气是西方带坏的,西方自从消费社会以后,就出了名牌这一说,二战以前的时尚跟一战以前的时尚,19世纪的时尚还不是这样子,消费就是忽悠你,这是给你生活方式,这不是一套衣服,不是一个包,从此就怎么样怎么样。
孟广美:但是陈老师,我对于你这个说法我又有一点点自己的意见。
窦文涛:她是过过好日子的人。
孟广美:不是,我觉得就是说对于一个欧洲人,他一辈子去拥有一个LV的包,对他来讲已经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对于,我觉得现在很多亚洲的女孩子,尤其像我在香港生活了很长的时间,我在那里住的时候我也觉得一个月去买一个LV的包好像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说你的整个比例,就是你生命的比重已经不一样了,对他来讲一辈子可能干几回的事情,咱们一个月要干一次,甚至于一个月要干几次,我就觉得这个已经把自己的生活价值有偏差了,所以我还不觉得这个是。
陈丹青:但问题是西方最早输出了这个价值观,因为你说的欧洲人在欧洲也未必很多,当然普遍教养,普遍的水准是比咱们高很多,做疯狂的出格的情况不会说,那种(英文),但是它真的在输出这个概念,这个问题就像马克思是西方输出的,可是跑到亚洲就变成这个样子,消费概念、时尚概念跑到亚洲也会走形,它向欧洲人输出,假定向世界输出,但它绝对不知道在欧洲或者在中东,它会收到这个果实,当初日本人开始虚荣也是集体出去买,然后慢慢是香港、台湾、南洋、中东、迪拜这些,那现在不过就是轮到大陆。
窦文涛:而且他说的这个也有一个道理,这种行为,这种方式,本来过去是小圈子你可以这么炫耀炫耀,范围不广。
陈丹青:不,它这个真的是二战以后消费文化起来以后一个,它真的是有计划的,它跟传播的发达,交通的发达,旅游业的发达,当然还有全球市场的关系,都是整体,然后它就把讯息散布出去,一整套话语,这当然结构主义、哲学家分析很多了,什么叫做时尚,问题罗兰巴特在那分析的时候,他也没有预见到会到今天这个程度,就是一切都跟传播有关,所以西方带了很多头,我们不能断然说那个是坏头,但是这个魔鬼一出来,你不知道它的形态会怎么样,尤其是被带坏的那个国家,那个区域的文明,它会作出新的反应,它会创造性的运用消费文化,运用媒体文化与传播种种这些。
所以我非常期待中国的所谓(英文)这些学者,来分析这个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