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之一》
《梦魇之五》
刘媛:在触摸这一系列作品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在进入2000年之后的创作中,似乎一直并行着两条线索,一个是微观的情感叙事,一个则是在触摸系列之前,您较有代表性的艺术风格,两者此起彼伏在您的创作中延续了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面,您思考最多的问题是什么呢?
庞茂琨:正是因为在《触摸》系列中的转变是坚决的,它们在为我打开一个思路的同时,也让我遭遇了艺术表达的选择困惑。如你所提到的这两个线索是我切入现实的两个方式,它们的侧重点和深度是迥然不同的,但又是我同时需要的。延续着《触摸》这个线索,我在之后的表现一度进入到抽离了现实的虚拟想象之中。例如《浮华年代》、《虚拟时光》系列,在超现实的时空中,我根据主观表达的需要,臆造了与主题相关的人物和画面情节。当然,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我也描绘了一批有关亲人与朋友的生活画面,如《宁静的晌午》、《漫长的夏日》,人物和场景都被我还原在最接近真实的现实中,更加着意于刻画细节。似乎有一个将此两种表现发挥至极致的愿望在促使着我,此间的创作在数量上也是较为多的。但在竭力地表现中,我却难以掩饰自己的徘徊,我一直在寻找一个综合的形式和视角,能够将我对生命的多重体验有效地传达出来,不论以何种方式组合的、拆散的、解构的、抑或是超现实的。
刘媛:是不是在经历了差不多5年的不断探索过程中,您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方向,《高速公路旁边的风景》这张作品似乎对您接下来的新的创作带来了一些启发,并开始了诸如像在去年9月份上海举办的“今日之神话”个展的系列作品呢?可以说,在展览中,所呈现的“庞茂琨”是全新的,几乎改变了大家惯常的对您的认识,充满了欣喜。您在新风格的创作中有什么体会或者思想的转变呢?
庞茂琨:我借用了“cosplay”易装表演这个概念,将现实中日常的各态人生移植在我的画面舞台之上,同样现实主义的描绘方式却呈现出虚拟的假象,荒诞的、无厘头景象,让看到画面的观者无从面对,而终止了原本习以为常的、既定了思考方式,进而对画面中的内容、人物、情节甚至是对于我本人的艺术方式都要进行重新的编码。我不能说自己是在创造一个新的绘画观念,但是我一直试图尝试描绘现实的新视角。这种“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异常化为我诠释当下现实提供了一种可能。我想通过这种异常化的画面去反观我们的现实,揭示我们日益被消费、信息、时尚所蒙蔽的事实本身。这似乎和罗兰·巴特如出一辙,在《神话——大众文化诠释》中,他把“神话”定义为是有待揭露的欺骗,并对诸多大众、流行、时尚的现实符号进行了“去神化”的解读——因为在他看来现实极为自然而然的事,往往有一些复杂的意义运作方式在底下支撑着,其必然会体现出特殊的意识形态、立场、价值判断与别有用心的含义,而习惯了以简单而平面的眼光去观看的我们,却恰恰忽略了问题本质而停留在被意识、文化麻痹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