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现场

“我保证这件事你之前一定没干过，”——我在Facebook上收到的邀请函中这样写到。虽然这样的邀请充满了神秘感，不过邀请函中提供的链接证明了我的猜测。我对Olek（全名为Agata Oleksiak）的作品有几分熟悉，我知道这次活动一定会包含穿上全套针织服装这样的“情节”。钩针编织算是我偶然培养起来的一个兴趣爱好，比起普通的编织，我更喜欢这种钩针编织。

在收到邀请函不久，我来到了Olek的工作室了解更多的信息。我上到14楼，一出电梯便被大量的纱线包围了。Olek正在忙一些别的事，当她完成之后，她向我解释了这次活动以及在活动中我应该做什么：参与者需要穿齐全套的服装，然后穿过一张画板与路人握手。每张画板上都写着小野洋子（Yoko Ono）在《葡萄柚》（1964）中写道的：“在画布上挖一个洞，把你的手从画布后伸出来，以这样的姿势招待你的客人。你们互相握手，然后用双手进行交流。”Olek为这组名为“为握手而作画（Painting to Shake Hands）”的语句增加了一个副标题：“为胆小鬼准备的画（Painting for Cowards）”。

她给我们拿出了几张画板做示范，然后又解释说活动中使用的画板会比这个大很多，这样就看不到与我们握手的人的脸。“我把这种形式理解为为胆小鬼作画，”她解释说，“针织的面罩与画板是参与者与路人之间的两层屏障，他们之间唯一的接触通过握手而产生。互动是这件作品的关键。”那些与活动参与者握过手的路人也就成为了这件作品的一部分。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这一表演活动分别在三个人流量不同的地区进行：时报广场、华尔街以及中央车站。事实证明，“用双手进行交流”让某些人着实困惑了一番。有的人在与我握手之前问了我一些问题，我没回答他们，于是握完手之后又问了一遍，就好像握手是开启一场对话的钥匙一样。这场活动的协调者Todd还给我讲了一件事：第二天在华尔街上进行表演时，一名路人完全按字面意思来理解画板上写的字，他真的试着与从画板背后伸出来的那只手进行交谈，“你好，手，你今天过得如何？”。

有意思的是，Olek并没有将她的名字或是任何信息写在画板上。虽然每张画板的下方都贴了一份折叠起来的新闻稿，但这是为了应付警察或保安的询问，而不是为观众提供一份作品简介。有人会以为这是小野洋子的表演作品，甚至还有人尖锐地批评不知道我们想表达什么意思。

除了握手之外，参与者们不能与路人进行交流，但当路人们鼓起勇气走上前来询问我们关于这场活动的内容时，我特别想和他们说上几句，因为我被他们的这种反应吸引了。参与这样一次艺术表演也是需要一定勇气的，因为它的期望值并不明确。我经常会看到这样一些作品，在其中，观众因为太过害怕或是害羞因而不敢和表演者进行交流，这样的情况在艺术人群中也很常见。

在表演进行过程中，我无意听到了以下一些话语：“你热吗？”“你一定很热吧？”“你看起来真可怕，但我很喜欢你的衣服。”“这件作品有什么教育意义？（没人回答他）噢，你不能告诉我，是需要自己去发现吗？”“这是在干什么？（没人回答他，于是飞快地握了一下手，然后又问道）这到底是在干什么？”“这真是在浪费生命，赶紧去找一份工作吧！”“这是一件艺术作品吗？谁做的？”我想人们的反应是这次艺术表演中最棒的部分。我很快习惯了人们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们，但我总是乐意去观察过路人看我们的眼神、与我们握手的方式。我们手中的画板最初也许是为胆小鬼准备的，可是也需要勇气和有洞察力的灵魂才能接近并参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