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彼得-伯鲁盖尔《雪中猎人》
《 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 剧照
对与美术经典的“闪回”
其实帕索里尼绝不是唯一试图利用电影来尝试还原名画的导演,我们可以列举出无数其他的例子:或是借用某一与经典绘画类似的构图来表达某种隐喻,或者利用某种相似的色彩或道具来使人“闪回”某一绘画画面。还有极端如黑泽明在《梦》一片中所尝试的,以牺牲现实感来高度还原画家梵高的原作乃至笔触。
这里我倒愿意谈谈前一种例子,导演如何使人“闪回”经典绘画的画面,从而来表达自己故事中的某种情感。比如在苏联导演塔科夫斯基所拍摄的影片中,就经常能找到有关绘画的线索——无论是直接描述画家生平的《安德烈-鲁勃廖夫》,还是像在《牺牲》中那样,借用达芬奇的《受胎告知》来将拯救世界与女仆联系起来。其实在他的《飞向太空》中,这种绘画式的“闪回”被运用到了极致:男主人公观看父母年轻时的影片时,远处的风景使人“闪回”老彼得-伯鲁盖尔的那些冬日的风景画(如《雪中猎人》,而事实上影片也反复强调了这幅画的各种细节。)年轻母亲抱着小狗的形象暗合了达芬奇的《抱貂女子》,而电影最后的那个结束镜头的父子和解,则是对伦勃朗名作《浪子回头》的定向翻版。每一次“闪回”都是对某种情感的一次渲染,触及了某种现实与非现实之间模糊不清的暧昧地带。塔氏并不试图重现某一绘画的原始内容,甚至不像早期电影那样“利用”经典绘画的“移情”效应,他这种非理性的“引用”意图分离电影中的真实世界和梦、记忆、乃至诗的理想世界。所以对于塔氏这样的导演来说,他已不只是一名“有幸”成为了导演的画家;绘画、艺术史、音乐、乃至其所有的文化背景,在这里变成了导演扩展电影表达空间的武器。
有时,我们或许可以设想,如果达芬奇这样的全能艺术家生活在今天,会不会也选择电影作为其表达的手段之一。但无论是与否,这个答案根本不重要。诚然,新的技术往往会带动文化上的革命;好比摄影和电影挤压了传统视觉艺术的表达空间,但也促使其探索全新的领域。而传统视觉艺术反过来指导、推动电影,乃至于其共同探索未知的艺术世界。但是无论文化与艺术上的革新进行到哪一种地步,总有一条无形的河流会从上古时代不绝地流淌到今天。艺术家永远是艺术家,无论其名为画家、诗人或导演,其作为时代记录者的身份将永远不会轻易地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