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和猪八戒

文/力波村

据说“宋庄艺术节”将于10月15日正式开始，如果这不是谣言，那应该是第七届了。

去年第六届的总策划人是来自西安的岳路平，他给艺术节起个名字叫“跨界”。可2010年，微博还没有这么猖狂，人们都忙着“翻墙”。后来我发现，翻墙是可以的，拆墙是必须的，而界，不是能乱跨的。比如，那届艺术节后不久，草场地就被拆个乱七八糟，最知名的艺术家变成了《哈利-波特》中的恶魔，He-Who-Must-Not-Be-Named，重婚、逃税、传播淫秽，铁证如山。

今年早些时候，有消息说2011年的艺术节仍然由岳路平做总策划。小岳踌躇满志地说，他今年的主题是“无界”。我在他微博留言说，你要搞“无界”，我就搞个“色界”。我很欣赏小岳，他长得像个绍兴师爷，看见他，我总会打个冷战，想起骂人的鲁迅。我不理解，这界，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没了呢？我觉着这“无界”的提法很有点无厘头，但我不敢和小岳较劲，所以，劳伦斯好色，那就索性搞个“色界”，色就是空，空不就是无吗？

不料想，后来又有消息说，“无界”不搞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岳路平自己一不小心跨界了。今年四月份，小岳突然发飙，先是质疑新华社，然后是大战司马南，后来那篇《出西安记》被外界看做是小岳越出了艺术圈，成为了一个“公共知识分子”。我至今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公共知识分子”，我只明白，我们生存的空间叫“圈子”，换种读法叫做 “圈”，比如猪圈。文雅一点就叫做“界”，此界无处不在，想跨，那要看how many balls do you have? 小岳的ball，屈指可数。

没有了小岳的“无界”，自然也就没有了我的“色界”。后来我对大曹说，也罢，咱就来个“境界”吧，给艺术节捧场，也算是对小岳想入“无界”的一个追念。“境界”是个摄影展，不痛不痒。作品来自两个人，一人是中国最优秀的风景摄影家姜平，另一位是我多年好友、中国最有想法的摄影家黄永山。场面宏大、视角新奇、境界深远、效果震撼，观者绝不会失望。但此属后话，别文另提。

艺术节终归还是要办的，和谐社会怎么能没有艺术呢？不同的是，今年艺术节据说是北京市委宣传部插了一杠子，上档次了。我看报道说，8月份的时候，在宋庄某处一片70亩地的向日葵园区内，还举办了一个以“鼓动宋庄”为主题的开园仪式，为第七届宋庄艺术节拉开帷幕。我周围的艺术家们都没提过这件事，似乎都没参加。宣传稿上还说，向日葵逐日不止，如同艺术家锲而不舍地追求艺术的最高境界。看来，我们的“境界”摄影展这次是押对了宝。

策划者真的是很高明：艺术家们要学习向日葵，脚跟站稳，脑袋跟着太阳转。要向日，不要天天想日。向日葵是永远不会跨界的，当它们的头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如同负罪的犯人，就会被植种者割掉，炒成各种口味的瓜子。瓜子！我猛然想起伦敦泰特美术馆大厅里的几亿个陶瓷瓜子，不寒而栗。

真没想到，文章写到这里，竟然是有关瓜子。

而瓜子，是永远上不了台面的。香港苏富比拍卖刚刚结束，拍来拍去，大都还是当代大腕的作品。刘炜的作品被拍出去了，他是宋庄的亮点，我脱帽致敬。而除此之外，这种盛宴，与宋庄无关，甚至，与艺术无关。那边的槌声和锣鼓越是喧天，宋庄的深夜将越是沉寂。宋庄真正的节日，是魔鬼在黑夜中的狂欢。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宋庄没有笑容。

所以，我们大可以说，Fuck苏富比，Fuck向日葵。但界，还是不界，终究还是个问题。2010年的“跨界”波澜不惊，2011年的“无界”胎死腹中，劳伦斯的“色界”有声没响，力波村的“境界”天马行空。我茫茫然不知所以然，发现这界那界各种界，我们其实都是猪八戒，似人非人，似猪非猪，生在人间，活在圈里。

如此，应“七年之痒”之魔咒，宋庄艺术节可以休矣。

2011年10月7日 凌晨

【编辑：成小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