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一个国家的艺术?过去的国家艺术到底是什么?

今天看起来似乎已经成为一个重大的学术问题，因为今天中国当下的艺术，能够找到与自己传统的内在联系已经非常微弱了。原因是自辛亥革命以来，五四运动以来，中国一直都在改造国家、移风易俗，以至达到现在的成果。中国现代化改造的成就是不容怀疑的。我们在这个时候回顾过去，与传统上的、过去的国家艺术之间的断裂使得我们感到非常纠结。今年5月17日世界艺术史大会主席宣布，2016年第34届世界艺术史大会将会在北京召开。世界艺术史大会在1930年成立，究竟为什么世界艺术界要把一个讨论世界艺术的问题放在北京?只有一个理由，这就是大家认为在今天的世界上不仅有一种艺术。尤其是中国的发展加重了对自己的传统艺术的重新意识，使得整个世界不得不重新回顾艺术的丰富性和多样性，进一步发现在世界上有一种以上关于艺术和创作的解释方法，从而意识到西方艺术只是对艺术的一种解释，其实还曾有第二种解释，或者还有第三、第四种解释，只是我们在一个特殊的时期，在西方中心的殖民与文化传播的过程中把西方以外的艺术的解释方法忽略了，因此，现在我们应该共同考虑，今天已经是讲全球艺术的时代，全球化不是美国的特产，也不是西方的特权，全球化使每一个在地球上的文化和民族都有权利保护自己的国家艺术的安全，每个国家的人民都有资格把他的传统加以反省，让他对自己艺术的理解成为世界理解艺术整体的一部分。

当今的国家艺术到底是什么?我们观察当今中国艺术的情况，有两端、三种艺术。所谓三种艺术，是指中国既有国画，也有西画，还有现代艺术。而两端，是指中国既有学院的西方传统艺术，也有中国不断坚持和复兴、蓬勃发展的传统书画。如果我们今天强调国家艺术只是中国画范畴，那么我们怎么面对徐悲鸿、吴作人的成就，怎么面对中央美院的存在，怎么面对中国的美术学院到现在为止的考试方法，这种方法规定每个学生要用素描和色彩通过考试，而这种国家法定制度恰恰是与中国画的绘画原则相抵触的。这样的制度的存在已经决定了中国国家艺术中有两重性(西画和国画)，况且这个两重性最近又被新的两重性(传统与现代)更进一步地扩张。在艺术中从来都有传统艺术和现代艺术的区别。现代艺术，目前在中国很容易被归纳为西方的艺术，其实现代艺术对西方来说也有两端，我们刚刚完成了大型的纪录片《卢浮宫》，卢浮宫艺术是西方的传统艺术，是中国的第二种国家艺术——西画和学院艺术的主要来源，但是在今天的西方没有一个艺术家会用卢浮宫里的方法，会用达芬奇和希腊艺术的方法创造艺术。现代艺术是第三种艺术，它不属于西方传统，也不属于中国或任何一个文化的传统中的过去的国家艺术，它属于正在变动的时代，那就是现代!无论这个时代给人类带来了多少忧虑，给传统带来多少异化，但是它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在中国，过去曾经在1920-1930年代介入过现代艺术的探索，但是后来很多年，事实上中国没有介入这第三种艺术的创造，中国的国家艺术已经变成了范围比较狭窄的，以“四人帮”为代号的艺术禁锢。但是近30年来中国的艺术成就变成了三者并行：既表露了艺术创作自由带来的西画和学院艺术(即写实主义的注重再现的艺术)的勃兴，也带来了中国传统书画艺术的繁荣和发展(书画已经成为中国的流行文化现象和文化产业的重要部门)，同时我们也看到30年还有一样重要的艺术取得了相当的成就，这就是中国的现代艺术和当代艺术，它作为国家新兴发展的艺术，促使世界越来越关注中国艺术的成就。我们在国际会议上，听到很多各国和西方学者，他们不再仅仅是汉学家，而是艺术的学者，他们说之所以知道中国、重视中国文化，是因为中国既有“三千年”，也有“三十年”，这个“三十年”主要指的就是中国在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出现的新的当代艺术成就。

未来的国家艺术到底是什么?这三种当代的国家艺术现象应该怎样发展?每一个专家、学者都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我们的任何意见都不应该以压迫和否定别人的意见为前提!我们要用宽容的方法和自由的方式来让各种方法得到充分的发展。未来的中国国家艺术会怎么样，我们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因为世界的形势和我们的发展交付我们必须进行探索，只有通过我们的探索，只有通过我们的创造，在今后再过三十年我们回头看的时候，才会知道中国的国家艺术将会如何。

(作者系北京大学教授)

【编辑：成小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