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画语者:周长青 2011-11-12 09:51:16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何桂彦 点击:
对于周长青来说,绘画是作为一种现实与心灵的镜像而存在的。现实与心灵,既彼此独立,也相互依存。透过本次展览的作品,不难发现,周长青的绘画并不追求对表象世界进行真实的再现,相反,更多的时候呈现出的是一种类似于心理现实主义的风格。在艺术家看来,艺术之根来自于现实,也源于人生的体验

周长青作品

左起:《殇-5号》、《嗥啸-4号》、《嗥啸-5号》、《惶悚-3号》    

 

四季

《四季》

 

周长青作品

左起:《方舟》、《世纪孤儿》、《坠落》

 

《斗鸡》系列

《斗鸡》系列

 

对于周长青来说,绘画是作为一种现实与心灵的镜像而存在的。现实与心灵,既彼此独立,也相互依存。透过本次展览的作品,不难发现,周长青的绘画并不追求对表象世界进行真实的再现,相反,更多的时候呈现出的是一种类似于心理现实主义的风格。在艺术家看来,艺术之根来自于现实,也源于人生的体验与生命的感悟。因此,外在的现实只不过是一个个表象,如果没有批判性的眼光,绘画就无法穿越它们。穿越表象,寻找的是真实的自我;迷恋绘画,叩问的则是心灵。周长青并不期望自己的作品能构筑一个逃离世俗喧嚣的精神乌托邦,构筑一个彼岸的世界,相反,绘画是对自我的剥离,也是自我的在场的见证。从这个角度讲,艺术家创作的起点是现实,归宿是心灵,而过程则会带来最后的意义。

 

正是源于对心灵世界的剥离与拷问,周长青的作品普遍会弥散出一种精神的荒芜感。这种荒芜既是现实的,也充满了隐喻,多少有点类似于卡夫卡的《城堡》和艾略特的《荒原》所传递出的情绪,其间有孤独,也有焦虑,有彷徨,也有挣扎。艺术家在对自我世界,对现代人的内心世界进行层层剥离的时候,试图用一种极为个性化的描述和触目惊心的视觉场景来呈现现代人所遭受的折磨与苦痛。同时,周长青的绘画没有程式,没有套路,更没有策略。尽管如此,那些夸张的造型、主观化的色彩、质朴的笔触、率真的线条、苍凉的氛围,总会让作品充斥着一种浓郁的悲剧色彩——它是如此的强烈,令人无法回避。

 

从作品言说的主题上看,我们可以将周长青的作品概况为三类:一类有着心理现实主义的倾向,即表达自我内心世界的苦痛;另一类是对充满幻化与欲望的都市乌托邦的批判;第三类作品偏向于宏大叙事,其主题大多是对启蒙理性所倡导的现代精神的诘问。总体来看,前两类题材多强调主观化的表现,后者则多少具有文化批判的意味。

 

在第一类主题中,《四季》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在这组画面中,“四季”的时间意识早已被画面的象征意味所掩盖。人物的造型多少具有一些戏剧性——夸张,但不失真实;表现,但又充满隐喻。很显然,《四季》中的人物不是再现性的,而是充满了隐喻与象征。一个直观的感受是,那些扭曲的身体的背后,所承载的恰恰是来源于艺术家内心的痛苦与纠结。事实上,在艺术家看来,身体是自我精神表达的最好通道。因为在《殇》系列中,肉身的经验得到了强化,甚至被提升到了一种哲学化的高度。如果说那些扭曲的身躯可以被看作是一种身体的焦虑的话,那么,其背后表征的恰恰是文化的焦虑,以及个体精神与生存信念缺失之后所呈现出的痛苦。如果说《四季》、《殇》仍注重于对身体的意义进行转译的话,那么《斗鸡》系列就以触目惊心的视觉图像反映出现实生存的艰辛,抑或说是残忍。艺术家曾谈道,“我用斗鸡来表达人类的生存状态,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的生存就类似于斗鸡场里的两只鸡,为了生存就要搏斗,为了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要搏斗,然而,内心却在挣扎,而且是精神被抽空后的挣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很显然,对于艺术家来说,画面只是一个表象,真正的重点还在于通过绘画来实现对人内心世界的剖析。

 

如果以《坠落》为代表,我们还可以看到艺术家对都市生存与都市乌托邦所展开的反思。和许多当代艺术家的作品比较起来,周长青的画作没有出现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图像化、符号化的都市景观,甚至我们也看不到都市的繁华与喧嚣,但那些矗立的高楼,以及孤寂的氛围,恰恰让膨胀的欲望与都市的冷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当代人迷恋都市、崇拜都市,但如果将都市看作是主体的话,他们仍然是一个异乡人,即使生活在都市,他们早已成为了“它者”,已被都市与现代化所异化,再以无法找到返乡的路。实际上,周长青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以都市为背景展开的,不过,当他在反思都市生存的时候,其实也触及到对现代化进程的反省。诚如艺术家所言:“不管是对现代城市化文明的反思也好,思考也好,我们会注意到,在进入一个高度物质化的社会后,很多人都会忘掉自己的本性,人们逐渐在堕落,越来越往下看,沉醉在世俗化的享乐中”。

 

从《坠落》开始,再到《世纪孤儿》、《方舟》、《祖先的忧愁》等作品,艺术家的心路历程与创作轨迹已发生了嬗变,即开始将对自我心灵世界的表现逐渐转向对现代性、现代文明,以及西方启蒙理性的反思与批判上。当然,这种批判性的反思是有多个维度的,有工具理性带来的异化,有个人欲望所产生的困惑,有消费社会所形成的“拜物”等等。譬如,在《方舟》这件作品中,画面中央描绘了一个棺木,一个垂死的女人在洪水到来,也就是末日来临之时,她将生命中一些最有价值的东西带上了。它们是些什么呢?毫不奇怪,它们是包、香水、首饰、箱子,而且都是时尚界最顶级的产品。如果说《方舟》是直接的文化批判,那么《祖先的忧愁》则具有哲理化的沉思。画面的主角是一只猩猩,看上去,它多少显得有些无助。然而,对于艺术家来说,画一只猩猩,力图表达的仍然是一种对现实绝望后的情绪。周长青曾谈到,“它(《祖先的忧愁》)诠释了我对整个世界的痛苦,我感觉是没有希望的,人们已经背叛了祖宗,完全走向了人的本质的反面”。

 

总体而言,周长青的作品没有统一的风格,没有明确的个人图式,甚至没有一种主导性的艺术语言,但是,其叙事性却是一致的,不仅有微观化的对个人生存状态的反映,而且有宏大叙事的对整个人性的深层关照。当然,不管是微观化的视角,还是宏大叙事,它们都源于艺术家对周遭社会生活的反思,来自于心灵的真切体验。从这个角度讲,周长青是一个心灵的画语者,而他的作品既是现实的“镜像”,但其间又充满着隐喻;既有对现实进行严肃地思考,但偶尔也会充斥着反讽的意味。在艺术家的创作自述中,我们可以读到这段文字,“我不知道画有市场、画有价钱。我只希望画有观众,画有价值。”其实,如果将个体的存在简单地看作是由现实的“我”与内心的“我”组成的话,那么,对于周长青来说,绘画的要义就在于,对现实生活与内心世界进行双重的拷问中,将两个分裂的“我”真正的融汇在一起。于是,绘画成为了一种寻找,一种解脱,一种救赎,最终,在于为自己的心灵找到一个家园……
 
 

2011年10月18日于望京东园


【编辑:张长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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