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可以不存在的,正如每个生来的人将死去一样没有什么了不起。那么,抛除虚无主义的实在性,支撑人活下去的力量及理由是什么?仅仅完成大自然人类的生命机能而已?宗教与神话、存在与哲学回答这个问题显然没有经济学那么赤裸而实在,根源在于人是不纯粹的经济动物,资本主义的发展并不像道德主义抨击那样是一种拜物教现象,它围绕着是人的存在目的而不断延伸,不论财富还是成就,相对于人的生命肌体――消化系统或是生殖系统都是极为有限的。历史上的富人,不可避免受到权力和道德的双重挟持,如《圣经》中说“富人进入天堂象骆驼穿过针眼一样困难”。根源在于财富的积累过程,不论合法与否,恻忍之心都不利财富的增长,这使富人备受道德质疑。其实,掀开私有制和资本主义的初夜序幕,早在原始公社时代,部族长老首领享有特权和财富已看作一种天授的地位象征。与此同时,权贵阶层出租权力搜刮天下财富是主要手段,在家天下的极权中国,向来都是“天经地义”的行为,财富与商业成为权力垄断的国家范围,商人不仅需要承租权力致富,更需要它的庇护才能确保财产与倾家性命。近代欧洲建立富人资产阶级法权,首先对传统的贵族特权阶级进行政治限制,宪政体系无疑将古希腊民主城邦公民的权力财富与公共义务进一步优化,对消解原始时代形成根深蒂固的公产道德观,起来重要作用。
事实上,当代资本主义始终无法克服道德危机,对于富人资产阶级和穷人物产阶级,两者都未能例外,从而形成社会怨恨和矛盾冲突。围绕着财富这个越来越抽象化的商品符号,社会博奕不再是生物体意义竞争,而是朝向权力系统和价值系统展开较量,完全模糊了经济活动和生产关系的原本目的。人类从神秘崇拜过度到权力崇拜,再转向现代资本主义的财富崇拜,它都充分说明观念成为消解社会矛盾的同时,同时又将人类带向一个不由自己的奴役世界,意味着人对自身的材料化越来越发不可收拾,消费主义的商品体验不再是一种生物体的正常需求,而是象在吸毒中产生虚幻快感一样,永无止境的贪婪渴望,最终引发人类世界的集体材料化,人的自我依存和价值现实,转化摧残生命主体的反动行为,并造成整个生存环境的普遍不通畅。
在此,没有必要贬低资本主义作为当代文明的实际意义。但是,当理智能够成为人类生活的通畅动力,至少避免了没有必要的损耗成本。迄今为止,人类自身创造的财富中一部分用于无聊的用途,而且经济愈发达就意味愈加无聊消耗。财富的创造与使用的理性是必要的,同时必须把有效调节和节俭看为一种同是创造财富的德行智慧。由于历史习惯和某种古老本性的驱使,文明的创造性与破坏力总是成为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特别某种美学上的、心理习惯的演变为一种内耗灾难。譬如中国人认为过年需要一点喜庆气氛或传统味道,非得制作爆竹鞭炮,每年因此造成的污染、火灾、伤亡非常之大;一个失业工人为把年过得像样一点,至少不比他的邻居寒酸或者求个开年好运,不惜花掉一个月生收入来焰火爆竹,这个极端例子说明了人类对财富和商品,或市场经济的需求关系畸形矛盾,它表现为一种存在的不通畅根源。那么,富人的奢华生活,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原始野蛮的活人祭仪式,它的合理性要比人道主义更具有材料意义,因为它激励人类了在创造与破坏的循环动力,尽管它是在加速人类毁灭和制造痛苦的可能性。可以说,资本主义对生命的材料化或商品化是今后阶段的文明危机。
众所周知的是,原始活人祭被人类学家、历史考古学所重视,但少有人将它跟现代资本主义相提并论,只有自由主义人文学者对此持有强烈批判态度,将资本主义某种极端面斥为一种野蛮法西斯主义以及万恶之源。他们的立场是人道与公正的普遍主义,跟历史进程的文明本质是相为矛盾的。首先,私有制和资本主义激励人类社会发展的一种力量,在过去是奴隶制时代,资本主义作为一种宗教权力相出现,对生产的抽象控制来自一种神秘力量,而不是现代文明的货币。确凿证据表明美洲阿滋克特人和中国早期农业社会,均采用活人祭祀,向大自然(众神)祭贡来换取丰收,它的残忍性被一种期待价值所遮蔽,人们坚信那些用于祭祀的活人或动物是一种有稳定回报的投资行为,它确保风调雨顺、太阳每日升起,或者安抚那些通过洪涝干旱来惩罚人类的发怒神灵。中国文献《史记》载述西门豹与“河伯娶媳”事件,表明在公元前5世纪左右在中国地区一些地方残酷活人祭祀的原始投资方式,在阿滋克特人在15世纪西班牙人抵达时还举行活人祭,在三天内用两万战俘的心脏用来祭祀天神,阿滋克特人是中美洲最发达的农业文明社会。中国宗法兴起原始祖先崇拜,从确立一个儒家文明的封建帝国,大量的生产行为和资本方式是透过宗法秩序获得生效。历代中国皇帝就承担整个农业帝国的大祭师角色,他们的德行与全国收成与人民福祉都息息相关,统治集团就是垄断了这种整个国家经济的投资者。在种姓制度的印度,也是通过超自然神秘力量的宗教集团,婆罗门拥有祭祀权力。那么,现代文明社会的自我依存带有强烈的现世主义、唯物主义、虚无主义。自我依存的主导观念是通过自我材料化的价值实现,相互依存转变片面的对象化关系。
美国人类学家徐娘光把美国、中国、印度的社会主导思想列出三种顺序结构:
美国人 自我依赖-互相依赖-片面依赖
中国人 相互依赖-自我依赖-片面依赖
印度教 片面依赖-互相依赖-自我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