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族、种族、俱乐部》全书中,徐娘光对中国宗法社会、印度教种姓社会和西方民主社会做了一种类型探究分析,对不同社会文明形态的结构能够以及结果表现作出了比较研究,它们之间的差异就是最终现代结果。这里,作者像所有人类学家一样,热中于不同文明之间的差异,而不是它们的共性或演变的可塑性。就在20世纪的现代文化格局下,西方人或美国人的自我依存的人格特征和社会类型,它决不是西方社会的先天特性,是历史发展的可塑性造成了决定西方人的现代文明模式和人格特征。这里一个明显现象就是现代性与原始性相对是接近的,即原始性就意味着某种可塑性,像中国宗族秩序与印度种姓秩序形成,并成为一种成为稳定的社会文明结构,它的某种文明倾向性就意味着难以产生可塑性,特别在自身封闭体系内难以更生活力,这也是许多古文明不断衰老的根源。事实上,在欧洲人身上一直处于不稳定的落后状态,没有形成像中国、印度或其他古老文明那样,有一种稳定的倾向规范。
关于欧美社会的自我依存的主体特征,徐娘光似乎把人的存在作为三种依存关系,即任何民族均有这种倾向,只是那一种起到了主导作用。这种传统文化人类学的归纳分析的本义在于寻找差异,忽视它们之间在不同时代和不同民族的可塑性因素。那么,把自我依存作为一种现代文明人格的精神特征,则意味着它具有普遍性,从中国人现代史演变过程中,同样足见这种可塑的人格变化,即中国人像美国人一样越来越加自我异常,正如今日的中国城市年轻人,他们不再有传统人那种强烈的宗法感情,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伦理价值一一抛弃,可中国人的香火嗣系的宗法观念是接近印度人对宗教的片面依存;新生代中国人跟美国人大抵相当,他们同居或结婚,追求个人成就,财富与购买力是体现成就是显要标志,而且都不要孩子,它意味着精力消耗与经济负担,并认为拥有现有的自由快乐是最重要的,并坚信只有积蓄就不愁生老病死。不可否认,现代文明确立的人类自我依存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它同样有着极端的片面依存倾向,即一个人或一个社会都不能完全自我依存的。新生代社会表明自我依存具有一定相对性,表明人们对传统社会的宗教、道德、价值存在扬弃表现。现代资本主义的消费人生观念面临着很大挑战,强调人的独立价值和自我依存,相对传统社会是一种创造力的解放,但它必然是有限度的,甚至是自相矛盾的。
基督教在欧洲发扬一度走向片面性,这个时期的欧洲文化并没有某种独特性,或者徐娘光所说的“自我依赖”文化气质,包括基督教同样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中世纪笼罩在黑暗的宗教氛围里,但它的感染上希腊人的怀疑主义火光。基督教一直沉湎于思考的欧洲人,这个地区的智者即使打着宗教的话语也是说着无神论的哲学思想,他们不像中国的儒家知识分子对孔孟、皇权的盲从,更不像印度智者那么痴迷于修行超度,追求个体的永恒极乐。欧洲古代僧侣中是最早的怀疑主义和无神论者,他们从事神学的研究中发现希腊人哲学,他们传染了强大病毒一样,教会一度禁止低级僧侣接触有关柏拉图学说典籍,然而它越发激发人们的兴趣。这种思想偷窥激情成为欧洲人产生现代文明、发现科学奥秘的心理,“真理”与“上帝”在怀疑主义的思维中是用于模糊不清,不断确认它的同时又不断地否定它,知识最终成为一种自我依存的工具材料,甚至引发最极端片面的虚无主义。
考察现代性的意识起源,学者必然想到希腊哲学。尽管希腊本身没有受益于这笔财富,但爱琴海文明的开放性吸纳了丰富来源,两河古文明、古埃及文明对希腊文明的胚造作用,从建筑艺术、文字语言、几何学、数学、天文历法都如此,公元前5世纪的两次波希战争,希腊人有效击败了波斯帝国的入侵,它是确立西方历史中心的起点,正如两起世界大战确立了美帝国崛起一样。欧洲大陆文明在罗马时代达到顶峰,这种情况跟比蒙古横跨欧亚大陆没有多大区别,但罗马人的希腊化过程在物质层面的,包括对艺术的品味也没有越出希腊人的风格,可它是一个文明驯化的必要过程。罗马帝国没有像中国人、印度人那样封闭在自己创造的成熟文明里,它成为一个文明漂移的流动驿站一样,从东边接过文明再传播散的西边。罗马人从镇压殖民地色列人的起义,那是一个缔造希望的先知与信徒自发作用,然而它最终成为罗马人当中的信仰。基督教信仰与希腊哲学是交媾欧洲现代文明基础,经院哲学与逻辑理性不论对神学还是科学,都是碰撞的火花。印度文明的片面性那就是它完全走向超验世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抑制或促进它的演变;中国文明同样陷入宗法的片面极端,道德秩序构成整个帝国的文明秩序,并导致它的文化活力不断萎缩,没有任何力量打破这种片面性的极端问题。然而,进而现代历史,中国人的原有稳定性不论从社会制度、价值观念、道德体系、审美规范都出现变化,成为现代文明的普遍特征。不再有徐娘光所认定的相互依存的集体关系,它也代表了现代化技术工具与资本主义的商品经验对传统宗教、伦理观念构成重大冲击,包括现代文明以及资本主义对西方自身文明传统带来的变化。
全球化时代凝聚于自我依存的现代人格普通特征,它将改造了人类所有的历史传统,甚至不乏资本主义和西方现代文明扩张的历史引擎——全球化的轴心。当全人类建立一种具有现代性的自我依存的主导思想,资本主义的材料化人格和商品化价值,它的激情创造力显然无法满足人类消费欲望和自我价值实现,最终必定成为越来越不畅通的社会根源,无聊消耗将会加速世界毁灭并制造出更多痛苦。人的自我依存在不断放大,诸如国家、民族等中介结构秩序和民族、家庭等传统价值观念在不断地萎缩,世界如何在人类自我依存关系中建立有效的新秩序和新观念,无疑是今后的重要问题。
【编辑:成小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