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方的影像作品反映了一个生存景观与幻象的恒久主题——辉煌与幻灭、堂皇与落寞的交融。在《芒种》里,沿着直白标明的节气的时间线索,浓妆艳抹的古装女子驾着独木舟在呼唤与追寻,美丽、妖娆之中渗透着哀伤、怅惘的情致,越发显得璀璨而又揪心。而《宫乐图》中,盛装的现代女子置身虚幻的古旧华丽的宫廷场景,却又与僵死的雀鸟、莫名的流水与火焰、机械化的残酷的屠宰景象混杂在一起,女子的情貌和心理也经过了沉寂、绝望、恐慌、哀嚎、冷漠、欢畅的变迁历程,在多重矛盾中推动着碎片式的剧情的延展。这样的视觉与心理的矛盾正好映射着当下的社会现实,无论是作者的亲身经历、所见所闻之周遭生活,还是网络、媒体所传达的林林总总的现象,都无不让我们深切体会到那种构筑在日益膨胀的欲望机器之上的奢靡与张狂,而在此膨胀的壮阔景象之下却是个体的无助、冷漠和迷失。沈朝方的影像不是对现实的直观反映,它呈现的是社会生存体验与心理幻景的纠绕状态,而这种亦真亦幻的景象却更具有慑人心魄的力量。
表现的是当下的社会生存体验,而从艺术样式上,沈朝方却有意借助于传统的元素。《芒种》使用了中国传统的节气名称以及古代的装扮,《宫乐图》化用了晚唐的经典画作,这缘于他将传统样式当代化的考量。而这种华丽的传统样式加以本不协调的现代元素,无疑促进了影像场景的荒诞和震撼。比如哀婉抒情的碧波荡舟却分明是在瓷板砖的游泳池进行;富丽堂皇的宫廷宴席却是置于荒废多年的世界风情园的烂尾楼群。古今交错、现实与山寨混合,本身就是我们这个飞速运行却似乎失去了方向的社会的鲜明征貌。沈朝方的作品以此构成了一种集典雅、凄厉、混搭、虚幻于一体的美学范式。
从影像技术上说,沈朝方明显脱离了中国早期影像艺术那种对观念、行为及录像本身的单一化探索,而非常突出地带有我们这个时代的新技术信息和跨界特征。他的作品混合了APPLE、拍摄、录像、电影、摄影、装置、服装、表演等多种语言和技术,以小团体、小资本完成浓墨重彩的“大”制作,以最为多元、精准的力量建构惊心动魄的社会群体精神的壮丽诗篇。这样的戏剧和电影感特别强的影像作品在中国当代影像艺术中也代表了一种重要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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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陈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