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茂县杨柳村 谢英俊提供图片
台湾台东太麻里乡介达部落 谢英俊提供图片
河南兰考建筑现场 谢英俊提供图片
编者按:在碧山见到谢英俊时,很被吸引,他脑后扎着小辫,尽管头发已经白了,却依然精神矍铄,仙风道骨,说话很慢,很清晰。2004年开始,他和他的工作团队把中国大陆幅员辽阔的农村地区视为最具市场潜力的建筑实验基地,致力于造价便宜、工法简便、建材环保、使用者参与的营建模式,以适应农村人口以及弱势族群对于住房的权利。迄今,他已在河南、河北、安徽、西藏等地完成大量生态建筑项目和灾后重建。他非常忙,没有时间接受我们的约稿,但允诺我们向他提出一些“辛辣”的问题。不知道我们的提问是否满足他的味口。
记者:你怎么看大陆的媒体和政府对你工作的评价?
谢英俊:他们的看法会偏向于人道主义或者雷锋精神,就比较难实事求是地去理解我们的工作,我们大量关注的其实还是建筑技术、观念上的突破和作为,这方面他们大概不了解,而且媒体通常都有自己的一种做法——可能会比较喜欢煽情,而不是就事论事。
记者:在你的农村建筑项目里,政府如何参与?积极性高吗?
谢英俊:他们其实接受得比较慢,不只是这边的政府,台湾的政府其实也一样,因为他们都有遵循既定的看法和模式,固守陈规,新的东西就很难被采纳。不过相反大陆这边有些地方的政府倒还比较积极,因为总有那么一些村干部头脑清醒,想干一些实事的。比如四川地震之后那个地方的干部就真的非常支持我们,动员附近各个乡镇都来学习、观摩我们的工作。
记者:以你的观察来看,各地农民的心态有何不同?
谢英俊:当然每个地方状况不太一样。而且我们这种建筑属于新生事物,可能超出他们的理解,他们反应就会慢一点,反而有一些做生意的人,比如搞旅游开发的人就马上能看到这个东西的好处。我们这样针对农村的住房模式的改进,在大陆这边的好处就是地域广阔,哪里反应比较积极我们就去哪里做。但目前还没办法去进行市场性的操作,比如利用广告等商业手段,让我们的产品变成像宜家的产品那样可供民众选择。所以还需要政府帮助推广,单家单户是没办法操作的。重新建立价值体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城市化的诺言对农民的伤害尤其大。
记者:当你们团队跟农民一起建房时,建筑可能就不仅仅是它专业领域内的事情了,农民会跟你们表达意见?
谢英俊:这中间需要一个平衡,因为我们不可能为他们量身定做,也不能按照他们的一己之意,要圆就圆,要扁就扁,是不可能的。而我们基本上是提供一个很基础的架构,就像传统建筑的木架子一样。这个架子是接近他们需求的,也是有弹性的,农民有什么想法的话就可以在这个木架子的结构之上去调动,但他也必须在我们的框架和做法之上去思维。我们希望做到这种开放性,并尽量提供多种不同的架构模式以供不同地区住户选择。
记者:你试图建立一种对于建造过程的新认知?
谢英俊:对,跟现在的建筑业所面对的价值观念和操作方法是不一样的。现在国内的建筑业和建筑教育都比较偏狭,跑到“小胡同”里去了。他们专业的人自己把自己的天地放得很小,在我们来看都太局限。基本都是一些消费倾向的,偏向于视觉刺激的取悦大众的东西,但建筑其实不只是这些,它不只是一种风尚。
记者:你希望能够实现乡村房屋建造的工业化,那么有没有想过这种工业化可能带来的副作用?
谢英俊:工业化肯定有问题,我们只能根据国情来调整工业化的姿态和程度。而且我们所说的是局部的工业化,必须跟传统的手工业和现在农民所认知的营建行为结合在一起。跳出西方那种所谓的工业化的线性过程——第一步是什么,第二步是什么——这是西方的历程,但我们的状况不一样,我们的工业化的思维不需要照搬西方的那一套,我们有自己的节奏。
【编辑:成小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