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随着时代和科技的迅猛发展,多元的文化和格局正在迅猛的冲击着封闭、单一、固有文化的本源,各个领域的相互交替也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变化,文学艺术随着社会整体观念的推进,东西方文化也同时发生着嬗变、交融,形形色色的多元结构文化带来了文学艺术观念的更新和裂变。架上绘画不可避免地受到来自各方的新思想、新思潮的冲击,艺术家们在这种潮流的影响下形成和产生了多样不同的艺术样式和理念。纷繁复杂的艺术观念,使得架上绘画必然多元和分化。以至于受到诸如影像、装置、行为等视觉艺术的影响。近来,特别是东方本土文化对架上绘画的影响越来越趋于明显。自八十年代以来,中国艺术家在绘画语言与形式上都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在这样一个富于激情和理想的年代,各种思潮、观念如雨后春笋般萌动。中国本土油画家整体性地从具象写实逐渐走向图示写意,视觉元素由原来的具象多元转向意象或抽象多元,更多的艺术家逐渐向东方中国式的传统水墨甚至书法结构和书写方式以及民间美术这样的平面艺术吸取养分,力求从中找到表达自我情感的语言载体,而逐渐转向以东方文化为积淀的绘画语言和形式。象征性已占据了主要部分。艺术家更加对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的关注或是对人生哲理的诠释,绘画已完全脱离了原有的使命,而是对神秘、朦胧甚至是原始的冲动、畸变的迷恋和对自由狂放写意笔法的偏爱等。艺术家已不能满足于传统绘画的艺术再现,而是借油画材料这个代表西方文化符号的载体来传达东方艺术境界和传统精神,从情感和理念、心性入手。使中国传统文化和东方艺术精神成了艺术家寻找艺术创作的本源。各种文化和艺术门类的消解、同一、融合是当今世界发展不可遏制的新趋向和必然。
在架上绘画向东方意象理念的发展过程中正处在探索与尝试阶段并将渐次臻于完善和成熟。油画家任传文就是这个领域里长期探索并取得令人瞩目成就的艺术家之一。他以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蕴和艺术形式语言的清新、简洁、内涵丰富而自成体系。他是从中国传统文化和东方艺术精神背景下走出来的一位具有新人文主义思想和新意象主义的油画家,是个成长在北国这块厚土而出生在江南的才俊。血脉里有着南国深厚的文化底蕴内涵同时又具有北方汉子的血性和胸襟,凭借着对传统文化的积淀和理解,特别是对中国古典哲学“儒、道、释”精神内涵的参悟,为他的意象绘画理念的形成打下了潜在的基础。使他在以后的艺术道路上不断的悟“道”、“开悟”得“道”。油画民族化道路的探索并非易事,当下的意象油画不等于“中国油画”,不能够也不可能包含整个中国油画。但是“意象油画”却能体现蕴涵中国民族化油画和本土特征的中国式油画,是文化精神而不是外在形式。油画家任传文深谙“意象”这一美学命题,并把这一中国传统美学中的“意象”审美意蕴融入在自己的创造中去。在中国的先秦的《易经》中就已提出:“圣人立象以尽意”及“象生于意,固可寻象以观意”,同时又把“象”和“意”联系起来,指出了“象”对于表达“意”有着“言”所不能及的特殊功能,“象”是具体的、切近的、显露的、变化多样的。而“意”则是深远的、隐幽的。任传文在他的意象图式里,更多的是对人类整体精神的关注和情感的传达,绘画载体本身的意义和外在的形式都是在为整一的“意象”理念服务。这在画家1990年早期的作品就能触摸到,如:《平原的太阳》(1990)、《焚梦》(1993)、《寂寞箫声》(1993)等。可以看出画家从起始的定向和思维就是朝这个方向进行探索和努力的。研究和探索性的思维方式是他成功的基础之一,这从他多年的艺术探索轨迹中非常凸显。
任传文是一个思想型、文化型、气质型兼具的艺术家,他不是那种看似“聪明”又“时尚”的画家,但却是一位重文化修养和智慧型的画家同时又是学养深厚的学者型大学教授,是游走于具象—抽象之间的写意型艺术家。在这个多元时代、信息时代,同时也是个危机时代,人类的自然家园正随着商业化、工业化和都市文明的进程而被吞噬。人自身的自然属性和天然的质朴也逐渐失去,传统文化的本源也将被日益扑面而来的五华八门的“新时尚”、“新观念”、“新思想”而被遗弃、失续。人类的肉体和精神也越来越远离自然,人与自然的和谐,回归自然,艺术同人的本源和人的天性的复归已成为当今人类的首要。人类的心性和灵魂需要的是智性的开启和天籁的关照。在这鱼目混珠、学术浮躁的年代,艺术家任传文并没有随波逐流、迎合时世,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沉潜下来了,冷静的思索着自我艺术价值的取向。用对艺术和对生命的虔诚,默默地在艺术这块神圣的净土上耕耘;探求艺术的真谛,从传统脚踏实地的一步一个足迹走到今天自己的艺术巅峰。他并不奢望艺术能给他带来什么,一路走到今天;凭借的完全是对艺术的膜拜和执着。在他中期的作品中,我们完全感觉到艺术家不但是技法上的成熟同时也看到了画家对艺术形式语言的稔熟和“度”的把握;以及画家对人生本体哲理的深层思考和对人类情感世界的理性回归和关照。如:三联画《生》(1998)、《浮生》(1999)、《人间烟火》(2003)等作品。
作为一个意象人文型画家,他经常感到自身有明显的重负和压力;尤其在文化心态上,要想把东方文化和艺术精神与西方绘画形式达到完美的结合;这看似容易而实非轻而易举的。在这方面有很多失败的尝试者、望而怯步者和造作者。任传文却凭着对东西方文化的参悟,潜心研究勇于探索和开拓,经过长时间勤奋的架上实验和创造,无论在艺术语言和形式都已取得相当的突破。并在全国性的大展中多次获奖,而且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尝试者。他并不在意眼前的成功和荣誉。任传文感言:“眼下这些只是标志着我的东方意象精神绘画探索和实验才刚刚开始。”
解读和欣赏任传文的油画艺术,你不能不用心灵和情感去感悟去体味,只有这样才能读懂作品深含的人生哲理和艺术家个体通过画布这个载体向芸芸众生所倾诉内心世界的情愫。欣赏他的作品使你的心绪和他的作品外在形式一样,清新、轻鸺、静谧。你仿佛可以从他的作品中找到你生存世界潜藏的宁适和温情的影子或你曾经失去的精神家园。甚至能暂时忘却都市的喧嚣、庸俗及人与人的陌生冷漠所带来的精神重负。会不知不觉地和画家一起走进他的艺术世界里,内心世界和精神世界因此而释然。仿佛是和画家一同读解一本关于人与自然共存的书。让你和艺术家共同通过意象理念渐入到“禅”的心界。
任传文很少把人物作为绘画的主题形式,并不是艺术家不谙熟人物造型的各种要素和法则,作品中人物大多不是主体,与周围的自然物像比例象是有失协调,好似只是作为大场景之下的“点缀”或“映衬”这看似“错误”视差,却正是对中国艺术意象精神的恰当诠释和呈显,隐含了东方的“大象无形”、“立意以尽象”、“观物取象”的哲学理念。如果说他的绘画语言道出了中国哲学的“禅境”和“天人之和”的东方理念,那么他的东方意象图式恰是从内质到外化的切合。走向自然、走进生活,投入到大自然的胸襟与自然对话,这是他求得绘画语言和灵感的方式,这种方式是艺术家在以求得保持一颗纯净的心性和不被污染的灵魂。这也正如画家本人所说的那样:“纯化感觉,迹化感情”,正是在这样恬澹、达观、平和的心境下,使艺术家的思维理式和作品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画家在艺术语言的表达上,精纠、华丽、有条不紊、不造作、不落窠臼,技法上不拖泥带水。在艺术思想和思维方式上,他绝对是一个独立无束羁、我行我素彰显个性的艺术家。的确,现在是一个彰显个性标榜自我的时代,可惜有的只是喧噪一时,雨后便是昙花一现。任传文的东方意象图式和审美理想之所以成为当今画坛茂盛久远的长青藤,这完全是艺术家自身的文化积淀和对艺术再创造的感悟。
任传文在艺术创造的道路上从未固步自封,是个永不满足敢于挑战自我的人,总是不断的否定自我,不停的去探索去实验。他冷静的沉思和对艺术执着的追求的选择,并非是出于一种标新立异,而是不甘心平庸和浅陋。在许多画家试图寻找到“自我”位置的时候,任传文已从中国先祖那里找到了用禅境语态架构绘画理念和表于形式之外的语素及思想。特别是近期的作品,画家似乎在用笔上更加简洁和写意,颜色也越发倾向于表现性,形象也更具意象性和艺术语言的符号性。如:《浮生旧梦》四联(2005)、《浮生宁静的时光》组画(2005)、《山中的花》(2005)、《静静的山村》(2005)等一系列作品。此时,绘画本身的意义和技法已不重要,画家试图以这种图式阐释中国文化背景下的意—境、境—象。达到“以象明理”、“以理尽意”。正如《文心雕龙》:“窥意象而运斤”,意象是充分体现了艺术家的主体思想情感的艺术形象。这就是“象外之象”,既“境”以达到“境生于象外”。任何一位艺术家其作品就是对他本人的艺术思想及艺术追求和品味的最好注解。
对于画家任传文来说,他的艺术道路还很漫长,他仍不懈的努力探寻对现存艺术样式有新的突破和艺术语言的更加完善,一个艺术家的成功除了本身所具备的天赋和悟性,那剩下的就是勤奋和刻苦及对生活的热爱,他深具这方面的潜质。面对勤奋探索的每一次绘画语言、形式感的突破性超越,他就越发感到有压力。因为他深知任何超越都不是信手拈来,需要的是勤奋和“量”的积累及文化的沉淀,才能达到质的飞跃。这可能还要具备一定的“内功”,这种“内功”的修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的是日积月累的结果,决不是一挥而就的。任传文作为一个置身于当下中国意象油画的发展和探索阶段的艺术家,在研究和探索东方样式的油画语言,用绘画艺术作为载体表现人的生存状态及精神情感,他已经取得了相当的成就。他的意象油画艺术受到越来越多的承认和广泛的关注,使他在艺术创作上更加自信,状态也比以往更加从容、洒脱。作品中经常让你感到有极其鸺散的不经意的飞来之笔,流动飞扬,似是神来之笔。正如画家自述的那样:“我喜欢用形来传达无形的情感和思想,因此我常常在自然里体会到发现的快乐,我喜欢自然的绘画的状态。当然,顺其自然的创造方法并非是毫无目的地胡涂乱抹。我一直觉得称得上所谓出神入化的艺术作品,必当是人做一半儿神做一半儿。因此,过分人为地规定画面的趋势和对画面走向毫无把握同样会淡化削弱掉自由和灵动的空间。紧凑与鸺弛的把握需要有内心良好的状态,正应了古人的那句话:所谓心清禅自来。可以说,真正的艺术家首先必须是一个思想家,任传文的东方意象油画语言的研究和探索;反映了当代中国意象油画的历史性的趋势和发展。或许,他今后将在中国意象精神图式的宏大文化背景下,不断的探索和个体的超越,迎来真正意义上的中国意象油画艺术的成熟和繁荣。
【编辑:陈耀杰】